10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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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四日过去, 就连之前从未摸过金针的韩成也能顺畅地为人施针，托他基础功扎实，背穴位背得牢的福。</p>

其余郎中也是练了练手便很快投入到后堂之中，同祝星一块施针。</p>

后堂之中如今已增至五百余人, 再增多一些便要容纳不下。</p>

但也有好消息。</p>

最先被救治的三人高热完全散去, 能正常进食，已搬到客栈去观察。若七日内高热不再复发, 就是彻底好了。</p>

不出意外, 今日又能再搬去客栈七十人，是祝星第一日治下的那些人。</p>

有四人的帮助, 后堂的那些人每日都能被施过一遍针，只是劳碌了些。</p>

不过结果是好的。</p>

瘟疫可被治愈，这便已经足够。</p>

然而这是有祝星坐镇的薛郡。</p>

一十四州瘟疫正式爆发，尸殍遍地。尸殍无人处理，或是草草掩埋, 只是让糟糕的境况更加糟糕, 瘟疫更加汹汹。</p>

富人尚能闭府不出，府上屯有余粮。</p>

但穷人为了生计不得不出门，门外便是瘟疫, 只能碰运气, 期许自己不要染上瘟疫。绝大多数人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踏出了门人便没了。</p>

除祝严钏外，各州官府都在等, 皆不愿做第一个上报皇上的人。</p>

毕竟是瘟疫这样的噩耗, 谁第一个报上去，谁就是触皇上的霉头。皇上的寿诞还将至，这时候上报只怕是双倍的霉头。</p>

丢了乌纱是小, 丢命是大。</p>

其实此事早报可早些拿到朝廷救灾的饷银，但百姓的命在大部分官员眼中实在是比一棵草还要轻。比起他们头上的乌纱，百姓有没有饭吃简直是极其微不足道的一件事。</p>

不说治下百姓死伤大半，就算死完，也总会有新的百姓出现。</p>

天下人那么多，死一些算什么。</p>

祝严钏的奏折加急，终于送到京城。</p>

“圣上，今儿个晚上该去皇后娘娘那了。”禄公公觑了眼外界墨似的天色，低声道。拿了人的钱财，该为人提点两句的。他收了坤宁宫不少好处，这个时候也该做些事了。</p>

皇上起身。禄公公极有眼色的为他抻平衣袍上的褶皱，又虔诚地跪下用拂尘扫去他明黄色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让他显得更加体面。</p>

“摆驾坤宁宫。”皇上吩咐。</p>

禄公公高声唱道：“摆驾坤宁宫！”</p>

若方才圣上翻开下一封奏折，便能看到祝严钏上奏瘟疫一事。可惜他到底是没翻那封奏折，而是往坤宁宫去了。</p>

坤宁宫中烛火通明，飞阁流朱，丹槛映月。</p>

皇后穿一身暗紫色袍服，髻簪金步摇，耳着玉翡翠，沉稳肃静，贵不可言。</p>

“您来了。”皇后行了个完美无缺的大礼迎皇上。</p>

皇上见她端庄肃穆的庄重模样便意兴阑珊。只不过是发妻，又是他的后宫之主，太子的亲娘，哪怕他对之已无夫妻之情，却还是会将面子上的事做足。</p>

毕竟他也是一个好面子的君王。</p>

“起来吧，皇后。”皇上越过她，径直在主座上坐下，“今儿个是十五。”言下之意是今天是十五，他才会过来。</p>

皇后一窒，旋即若无其事地笑笑，与之寒暄：“皇上晚上可曾用了晚膳？我叫小厨房炖了您最爱吃的甜汤，还蒸了几道菜……”</p>

“已经用了。”皇上摇摇头，对着皇后这样一张脸，他实在提不起什么用饭的心思。</p>

“那就用些点心吧。”皇后将两碟点心向着皇上推了推。</p>

皇上沉默，还是从点心碟里取出一块点心拿在手中。倒不是他真有什么吃点心的兴致，只是不想再听皇后找各种由头唠叨。</p>

一会儿让他吃这个，一会儿让他喝那个，让人感慨。</p>

皇后见他终于用了她宫中的东西，脸上浮现了些真心的笑容。她又开始找话说：“您的寿诞快到了，衡儿准备了好久礼物呢。”衡儿就是当今太子宗衡，也是皇后唯一的倚仗。提到宗衡，她的背都挺直了不少，这是她的底气。</p>

听到“衡儿”二字，皇上神情也松缓了些：“衡儿是个好孩子。”</p>

无论皇后如何，宗衡确实是个不错的继承人，兢兢业业，脚踏实地。</p>

“臣妾看，衡儿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给他选两门亲事了？”皇后试探着问。</p>

皇上沉吟：“你可有中意的人选？”</p>

皇后笑道：“也没什么人选，正妃么倒也不及，臣妾是想着衡儿大了，身边多两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比较好，干脆先为他选个侧妃或者良娣的都可以。”</p>

听皇后的话当真是对太子正妃之位没什么念头，皇上便由着她了：“你看着选吧。”</p>

“是。”皇后欢喜极了，又想到什么，迟疑下来，“外面那位……”</p>

皇上的神色顿时冷厉下来：“皇后，你失言了。”</p>

皇后打了个寒噤，清醒不少。她也知道外面那位是皇上的逆鳞，皇上的不可说。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依旧是提也不能提的。</p>

“臣妾知错。”皇后果断下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