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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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辚辚停在祝府门前。</p>

时至初夏, 绿荫正浓。蝉鸣声声，聒叫得让人心烦。再加上蒸腾的暑气，人人都没有好脸色。</p>

祝府从外看尚有几分京中世家的气势，虽然祝家住是个微末得根本排不上号的小家族。府门前左右各蹲着两座石狮, 门上还有墙上都有风吹雨打的痕迹。看来是旧宅, 但也能附庸风雅地称上一句古朴。</p>

守门的门房正站在门前打瞌睡，见有客至, 迷糊地打起精神, 凑上前去。门房们守门久了，也养出眼力来。</p>

不是什么别的眼力, 而是踩低拜高的势利眼。</p>

他们自以为自己聪明，练就出一双火眼金睛，爱从来客的车马判断客人的身份地位。</p>

这辆车就是城中百姓最常用的青幔马车，稍微有头有脸些的人物都不会用这种马车。</p>

门房眯了眯眼，一下子惫懒下来, 上前的步子都慢了许多, 最后还是站得远远的看着马车上的动静。</p>

看来来的是个穷鬼，他这么想着，看人不起。</p>

车上先跳下来两个一高一矮穿着粉色裙衫的小丫鬟。高的那个普通模样, 平庸得让人转眼就能忘了长相。矮点的倒很娇憨可爱, 自从车上下来便四下张望个不停, 见什么都觉得新奇。</p>

门房见此更在心中确认她们是从哪个乡下来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p>

“姑娘, 到祝家了。”青椒向着马车恭恭敬敬地道。</p>

门房在心中轻嗤, 对这小丫鬟口中的姑娘并不报什么希望。穷乡僻壤出来的能有几个好看的？</p>

他甚至低下头去打了个哈欠，滑稽地想，连辆好点的马车都雇不起, 还要在这装模作样，真以为自己是从哪个大家出来的呢。</p>

花椒上去帮着撩开车幔。</p>

车上缓缓下来一个全身被黑色幂篱罩着的少女，一举一动都带着不自胜的弱质纤纤。</p>

自车上下来，她静默地站在那里，依稀可见身段优越，说不清道不明的引人注目。</p>

就是门房，也忍不住多看她好几眼。可惜有幂篱覆面，他什么也看不着，只能罢了。</p>

“多谢您了。”青椒对着车夫热情笑道。</p>

马车车夫憨厚地摆摆头笑笑：“客气啥？”才驾着马车远去。</p>

门房一瞧，更看不上眼。</p>

马车都还是雇的，真不知道是哪个乡下来的。</p>

青椒笑着对门房道：“我家姑娘是来奔二老爷的，还请您去通传一声。”</p>

门房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三人一眼。</p>

他并不能辨认出三人穿的衣服料子如何，但他素爱从马车看人，还自鸣得意说是见微知著，已经将祝星一行人打上穷酸的标签。</p>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p>

门房心里看不起主仆三人，语气一下子敷衍下来：“二老爷？你以为谁都能见二老爷？”他上下打量一眼青椒，“二老爷的穷亲戚多着呢，如你们这样不知道隔了多少辈儿想来府上骗吃骗喝的人我不知道见了多少，快滚，哪来的滚哪去。”</p>

青椒被他的刻薄震惊，气得一跺脚道：“我家姑娘才不是什么穷亲戚！你若不信，叫二老爷出来一见便是。”</p>

她太理直气壮，倒让门房忐忑起来。按道理说若这几个真是哪来的穷亲戚，被这么一吓，也该灰溜溜地走了。反应这么大，门房不禁想这难道真是二老爷的哪个亲戚不成。</p>

“二老爷如今不在府上。”门房这倒不曾说谎。祝二老爷今日出门赴宴，这时候还没回来。</p>

“二老爷不在，二夫人应该在，你去通报一声二夫人也成。”青椒一路上早已修炼出大丫鬟的风采，说起话来口齿清晰有条不紊，让人不得不听之信之。</p>

门房又看看三人，到底也不敢做得太恶，于是道：“你们且在门前候着，我去传话。”</p>

青椒脸色这才好看：“劳驾。”</p>

门房往府里去，越想越觉得事情古怪。</p>

妙龄女郎、奔二老爷、清贫等等词汇在他脑海中串成一线，他行在路上，想到了个不好的想法，顿时驻足，哎呀一声。</p>

他哪里敢传这话给二夫人？</p>

这分明是二老爷在外养的哪个相好的来了！</p>

门房焦头烂额，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p>

他是接了个催命的活，这话他竟是传也不是，不传也不是。</p>

传了必然要得罪二夫人，不传日后这外室若进来，他也得不了好！</p>

“今日门前本该你当值，怎的在此处发呆？”</p>

门房听管家质问，非但不怕，反而像见了恩人一样扒住管家：“不好了，二爷的相好寻上门了，要我跟二夫人传话呢！”</p>

管家大惊失色。</p>

这……这是怎样败德无耻之事！好猖狂的外室，竟然寻上门了！</p>

“你可去二夫人那了？”管家也惊慌起来，抓着门房问。</p>

“还不曾。”门房速速答道。</p>

管家松了口气，又焦灼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