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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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样的眼神紧锁，祝清若甚不自在，还要强装出自然的神色。</p>

二人无言对坐一会儿。</p>

祝清若说起闲话：“我那日回去后被罚得很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祝星说这些，心中莫名其妙地期待祝星的反应。</p>

这不是计划里安排好的，她看着祝星如此淡然，鬼使神差地就想戳破祝星的假面。</p>

若不是祝星当日非要报官，祝家也不会觉得她丢了大人，从而将她罚得那样惨。归根结底还是祝星的错。</p>

“哪日？”祝星倒不是刻意羞辱人，她近来忙着卫湛的眼睛，祝清若得罪她的次数又很多，实在不明白她所指的是哪日。</p>

“从尚书府出去那日。”祝清若抿唇道。</p>

祝星了然，又很不解她说这事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要撕破脸皮同她算账？可看这架势也不太像。</p>

当日祝清若从尚书府中出去，回去受重罚实在是很天经地义的事。她难道忘记是她自己推的祝清菡了？</p>

祝星沉吟片刻，虚心发问：“你的意思是？”</p>

祝清若原以为她听到自己受罚多少要出现些幸灾乐祸的笑声，谁知她笑也不笑，反而感到疑惑，不解自己的诉求，仿佛自己受罚是多么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p>

祝清若深感被冒犯，长出口气照本宣科：“那日若不是你……”</p>

祝星这才明白，祝清若这是将自己的过错强加在她头上，于是立刻指正：“是你推了人才有后面那么多事，要怪就怪你自己那双手。”</p>

祝清若何尝不知道？可她就是要怪祝星！</p>

但嘴皮子上的本事她显然是不如祝星的，还有计划在身，祝清若只好不与她深究此事，转而动起脑子，想着怎么将李令玉交待她的任务完成。</p>

李令玉自然不是被什么事牵绊了手脚，就是刻意不过来的。</p>

她泄气，怨毒地盯着桌上的茶壶，忽而一笑：“是我错了，我不该事事怪你。若不是我自己非要害人，我也不会有报应。”态度急转。</p>

这错认得可通透极了，只是实在不像是她上一步还在怪罪别人报官害了她该说的话。</p>

态度良好，祝星便随着她演，懒散地“嗯”了一声。</p>

祝清若垂眸絮絮道：“今日是令玉向你道歉，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咱们之间过去的那些龃龉一笔勾销。往日是我不好，日后我会改过自新，你能原谅我么？”</p>

祝星甚觉无聊，在心中打了个哈欠，继续敷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是不信祝清若的半个字的。</p>

嘴上说的好听些谁都会，真有心怀改就不会在这长篇大论，她第一个该向祝清菡认错，而不是还如刚才那般心有不甘。</p>

祝清若听她似是而非的答案心中多少憋屈，但也无法，只能顺着话道：“既然如此，咱们碰一杯，一茶泯恩仇。”</p>

她端起茶碗期待地看向祝星。</p>

祝星看她终于暴露本意，心中甚慰，不必再虚与委蛇了。</p>

茶没问题，房间内的百合香也没问题，二者加在一起就问题了。</p>

李令玉她们这样费心，想来是要折腾个大动静出来，好让她一蹶不振。</p>

若将这份心放在别的事情，譬如科举之上，多出来个把女状元是不成问题的。虽然周国还没开明到女子为官的地步。</p>

祝星不辜负祝清若期待的眼神，将茶碗端入幂篱之中，并未将茶饮下，而是将之无声无息地浇在幂篱的纱幔之上，深谙糊弄学。</p>

纱幔层层叠叠，泼湿了最里面一层从外面依旧看不出什么。</p>

“茶有些冷了。”祝星不忘点评，十分顺手地将幂篱取下。</p>

祝清若激动颤抖，祝星竟真将那茶喝下去了！</p>

她目的达成，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事情后面该如何发展。但她也深知这不过是刚刚完成事情的一小步，后面还该按部就班照常完成才是。</p>

祝清若看向青椒：“你没听到茶水都凉了么？还不去叫人换一壶热茶来。”</p>

青椒纠结，既不想让主子喝冷茶，也不想让主子同祝清若单独呆在房中，只盼着秋月能早些回来。也不知寻人怎么寻了这么久。</p>

“怎么？主子要喝口热茶都喝不得？你竟然这样懒？跑腿都不愿意？”祝清若语气严厉了些。</p>

祝星微笑：“去吧。”一会儿房中要发生的事实在不太好，将青椒支开是好事。</p>

青椒犹犹豫豫，最后道：“我快些去叫人拿茶来，姑娘等我一等。”</p>

“好。”祝星颔首。</p>

祝清若花样百出地将房中丫鬟支走，如今只剩下她与祝星二人。她看着祝星这张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妒火熊熊燃烧。</p>

祝星突然开口：“接下来是谁走，又或是谁来？”</p>

祝清若愣住，心顿时漏了个洞，恐慌如海潮般涌入其中。</p>

祝星究竟为何突然说这话？她是有意还是无意？</p>

祝清若眼见着祝星拿过幂篱站起身来，对着她居高临下地温柔一笑：“该我走了。”</p>

“你……”你不能走。</p>

祝清若这才发现自己意识渐渐涣散，连说出一句完整话的力气都无。她怕到极致，不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p>

明明是他们算计祝星啊，怎么现在动也不能动的是她？</p>

祝星悠然转身，到燃着香的香炉前把剩下的几柱甜香一道引燃，插在香炉之中，这才从容不迫地出门，只余祝清若一人在其中。</p>

昏死之前，祝清若只有一个感受。</p>

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