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呼叫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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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没事。老三, 你们难得来首都，今天晚上全聚德还是东来顺。不过那都是招待外地人的，就牌子响点儿, 哥带你们去个新开的涮肉店吧，据说味儿不错。”阎卫笑着说。</p>

阎肇当然认识, 刚才跟阎卫说话的是崔部长。</p>

俩人谈论的是阎卫的转业问题。</p>

阎卫目前是大校级别，这种级别的军人转业, 安排好一点得是个市的副市级干部, 前阵子阎卫还问阎肇，转业后他想回西平市，公安方面有没有好点的岗位。</p>

怎么崔部长说要让他复员？</p>

复员是四年义务兵的待遇, 国家不安排工作, 给笔退伍金，返乡自谋生路。</p>

“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要复员？”阎肇问。</p>

阎卫说：“没什么大事，复员就复员吧, 以后自谋生路。”</p>

“企事业录人, 要35岁以下, 你年龄过了。”阎肇提醒说。</p>

阎卫特坦然的说：“那就做生意吧，我听说外头卖录像带，卖十三香和花椒粉老鼠药的一月都能有好几百呢，复员也有三万块，到时候我做点小生意吧。反正哪怕全军区的领导集体反对，婚我非离不可。”</p>

毕竟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阎肇于是说：“目前转业不好转, 岗位特别难安插，自谋生路的转业军人几十万，二嫂也没什么大错，你为什么非要跟她离婚？”</p>

阎卫张了张嘴，却说：“你就当我是陈世美吧。”</p>

阎肇听他这么犟，也生气了，因为这是哥哥，不好说他罢了。</p>

“走吧，先出去吃饭。”他招呼孩子们说。</p>

阎卫抱着小狼：“二伯今天请你们吃顿好的。”</p>

“不用，我们自己去。”阎肇说：“你好好考虑一下，真要复员，你这辈子就废了。”在部队上呆了半辈子的人，出去做生意，赔光三万用不上三天。</p>

阎卫也生气了：“老三，我总是你哥吧，带侄子们吃个饭的钱总还有，我知道小旺有三十万，美兰做生意，你们有得是钱……”</p>

且不说这院里所有人嫌弃他，阎卫张嘴闭嘴就是钱，陈美兰都嫌弃他。</p>

她于是说：“今天晚上我们计划好的吃肯德基，我请客。还有，二哥，我要跟你申明一点，三十万该怎么花我会随花随报账的，你要想听，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报账。”</p>

几个孩子犹还记得两年前那顿肯德基，撺在大人身边，雀跃难奈。</p>

全在没发现大人们按捺不住的火气，和随时就要爆发的争吵。</p>

“那你等会儿，我去借崔自翔的车。”阎卫忍了几忍说。</p>

陈美兰说：“我跟你一起去。”</p>

她来的时候带了些西市的土特产，米脂产的小米，这米熬粥油脂大，香，这会儿才从行李中翻出来，是陈美兰准备赠邻居的。</p>

阎卫敲开崔部长家的门，开门就是客厅，崔自翔给钥匙，崔阿姨也要让陈美兰进屋：“你叔在书房里，下了班还要忙工作，你等会儿，跟他聊几句，他想问问我家敏子在西平市的情况。”</p>

陈美兰说：“行的，等我们吃完饭回来吧。”怕崔阿姨要留自己吃饭，她再补一句：“今天带孩子们去吃个肯德基。”</p>

“行，那快去吧。”崔阿姨说。</p>

看陈美兰要走，她又说：“虽说你是弟媳妇，大家里大伯哥的事情你管不着，但劝劝阎卫，婚姻不是儿戏，跟米兰好好说，就甭闹离婚了。”</p>

所以阎肇俩口子上首都的这个时机，恰是阎卫夫妻闹离婚闹的满城风雨的时候。邻里邻居，对面的徐副部长还没碰见，但据说徐副部长就是负责军人干部的转业和安置工作的。</p>

阎卫头上等于戴着几大重的紧箍咒。</p>

想想也是厉害，阎卫看起来挺老实一男人，对米兰也一直百依百顺，这样的男人突然闹离婚，是挺吓人的。</p>

开上车，正好晚高峰时间，又是半天的堵，直到晚上七点一家人才到位于前门的肯德基店，这店开了也有两三年了，但据说每天都是爆满，人山人海。</p>

阎肇和阎卫兄弟等桌子，陈美兰带着几个孩子去点餐。</p>

新鲜炸出来的薯条，服务员才摆到柜台上，陈美兰先拿了几根，给几个孩子一人尝一口。</p>

“好脆啊。”圆圆惊呼说。</p>

小旺吃完，连手指上沾的几颗盐粒都给舔了。</p>

本身不大的店，挤挤壤壤全是人，陈美兰等餐好，让小旺端了一盘，自己端了一盘，伸手搂几个孩子，一搂，全发现小狼不见了。</p>

她给吓了一身冷汗，问圆圆：“看见小狼了吗？”</p>

这年头的拐卖能吓死人的，她端了满满一盘子，又是可乐又是汉堡的，给人一挤，险些全洒在地上。</p>

好在小旺眼尖，已经看到了：“在那儿呢，他已经回座位啦。”</p>

却原来小狼拿了根薯条，自己没吃，跑去喂阎卫了。</p>

小狼最小，跟他二伯长得特别像，毕竟血缘关系，比小旺对阎卫亲得多。</p>

座位太挤，陈美兰只得抱着小狼，这小家伙，只要陈美兰不注意的时候，小旺和圆圆总是悄悄给他买可乐，不过陈美兰在的时候是绝不允许他喝的，她给孩子要了一杯牛奶，因为小家伙不肯喝，正在哄着让他尝味道。</p>

他身上的伤好不了，可乐就坚决不能再喝了。</p>

明天周末，去不了医院，后天周一，陈美兰必须去替他检查身体。</p>

阎卫和阎肇不习惯吃这种快餐，一人不过拿根薯条做样子。</p>

突然，阎肇示意阎卫看窗外，前门大街上来了一帮城管，正在驱赶那些贩老鼠药，蟑螂药，以及十三香的小贩子们。</p>

阎卫真要不低头，坚持离婚做生意，将来就是那些小贩了。</p>

阎卫岂能没看见，他说：“美兰，哥复员了想回西平市，要不哥跟着你混吧？”</p>

“可以啊，二伯以后跟着小狼吃，吃的胖胖的。”小狼把牛奶递给了阎卫：“二叔喝牛奶。”</p>

陈美兰又把牛奶端了回来，厉目瞪着小狼，示意他喝。</p>

继而说：“二哥，我的庙小，请不起你这尊神。要不你说说你想离婚的原因吧，有什么困难你自己解决不了，我看我能不能想想办法。”</p>

说的龌龊一下，想的狭隘一点，陈美兰会觉得，阎卫今年也才三十多，是不是觉得米兰不能生了，想离婚，二婚，再生个亲生的儿子出来。</p>

但即使如此，他也犯不着拿前途做赌注。</p>

复员军人满大街，去卖花椒面十三香或者毛.片，恐怕他离婚后得打半辈子的光棍。</p>

阎卫不止不跟阎肇谈，跟陈美兰也不想谈：“算了，你要不想要我，我就回西平市自己做点小生意吧，我这辈子碌碌无为，亲娘跟前没尽过孝，妻离子丧，混日子吧，混到死算了。”</p>

亲哥如此颓废，阎肇给气的，要不是几个孩子开开心心，就得当众发火了。</p>

这顿肯德基小旺啃了两个汉堡，小狼吃了三对鸡翅膀，薯条什么的更是吃了一大堆，陈美兰也是大放血，整整花了272块。</p>

吃完，陈美兰再排了一回队，又给仨孩子一人又买了一个汉堡。</p>

仨孩子一人捧一个汉堡，肚子饱了心没饱，乐的眉开眼笑。</p>

今天晚上，崔部长想见见陈美兰，主要是想问问崔敏和刘书记夫妻在西平市的情况。</p>

所以陈美兰上楼之后，估计人家已经吃完饭了，帮阎卫还钥匙，就又去了趟崔部长家。</p>

不过不是太巧，她去的时候崔部长又去单位开紧急会议了，家里只有崔阿姨和崔自翔一家子。</p>

于是陈美兰就跟崔阿姨讲了讲崔敏俩口子的情况，崔敏是她的金主，陈美兰当然尽捡着部队领导们喜欢的说，比如他们夫妻在工作中如何勤勉啦，尤其是崔敏，干的是会计，工作难干，但她人有多谨慎之类的。</p>

崔阿姨听完没说什么，崔自翔倒是说：“小敏最近打电话，说她想做生意。米兰大姐夫冯育做生意赔的都快揭不开锅了，最近在找我爸，准备让我爸扶持一下，拿几个军工厂去混口饭吃，可见生意不好做，陈美兰同志，你劝劝小敏，不要让她动下海经商的心思。”</p>

崔自翔的爱人正在书房里给孩子辅导作业，突然插了一句：“生意人习惯哭穷，冯育怎么就没钱了，人家有钱会让你看到。”</p>

崔自翔声音一高：“冯育也是我哥们，他有钱没钱我能看不出来？”</p>

“人家给隔壁王阿姨买了房，搬出去住了，首都的房子你能买得起？”他爱人声音一高。</p>

崔自翔声音更高：“那还不是因为院里风言风语，有些女同志们嚼舌根，说王阿姨跟阎叔关系不正，王阿姨受不了风言风语，才让冯育借钱买房搬出去的？咱们是邻居，你自己说说，王阿姨跟阎叔关系正不正？”</p>

见陈美兰笑眯眯的听着，崔自翔于是解释了一下。</p>

王戈壁是大概三个月前，正式搬到军区外面去住的。</p>

原因是，这院里隐隐的有风言风语，说她和阎佩衡关系不正常。</p>

王戈壁为人沉默，性格温柔，听不得这些话，差点就服了安眠药了。</p>

不过大女婿冯育孝顺，立刻买了套房，让王戈壁搬出去躲清静去了。</p>

冯育作为女婿，对王戈壁既孝敬又关怀备至，在人品上，首先就让这院里的老领导们交口称赞。</p>

这也是他想拿271的时候，崔部长立刻爽快点头的原因。</p>

而说起关于王戈壁和阎佩衡的谣言，即使崔阿姨和儿媳妇俩也得哑口无言。</p>

因为邻里邻居，别的事情可以嚼事非，但这事儿确实属于空穴来风。</p>

崔自翔这么一说，他妈和媳妇全都哑口无言。</p>

崔自翔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句：“还有人说王阿姨就住在阎叔家，你们总长眼睛了吧，你们自己说说，王阿姨有没有三更半夜去过阎叔家？”</p>

这下他妈和媳妇更加哑口无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