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 20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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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法瑟一个人缓缓靠近，用一种沙哑而诧异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人？”</p>

他所指的人自然是贝伦希德。贝伦希德的铠甲九大世界就只有这么一套，他不可能认不出来。</p>

安安没有回答他。</p>

断开的颈项上挂着一条染血的魔法项链。那是贝伦希德一百岁时，法瑟耗了极大心血亲自做给妹妹的礼物。</p>

而法瑟在看见这条项链以后，也完全陷入了震惊中，甚至没有时间感到伤痛。</p>

时间在风沙中无声息地推移。</p>

终于，安安轻声说道：“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p>

法瑟怔住。</p>

安安抱着贝伦希德的头站起来，双眼空洞地看着他：“为了从来没见过的父亲，你不惜牺牲自己的养父，你的妹妹，整个阿斯加德最优秀的军队，多一个我，少一个我，其实并没太大差别，对不对？”</p>

确定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法瑟一时难于辩解。</p>

“法瑟，你知道吗？没有及时把我变成神族是你的错，却是我的福音。”安安眼睛发红，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动作，“因为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思念体依然出现在你身边，我会死得很羞愧。”</p>

“你要做什么？”法瑟忽然反应过来，“安安！等等！！”</p>

但是来不及了。</p>

那个祈福的动作刚一收手，安安已朝不远处的山崖尽头奔去，纵身跳下了深渊。</p>

法瑟瞬移过去，及时拽住安安的衣角！</p>

“你回来！我没有那个意思，计划早变了！”法瑟慌乱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她，眼中满是惶恐之色，“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上来，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p>

下方是无穷无尽燃烧的火海，就像是巨兽沸腾的内脏。</p>

安安抬头看着他，长长的黑发在一片猩红中飘扬。</p>

然后，她流着泪，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拿抽出腰间的匕首，切断了法瑟拽住的衣角。</p>

“安安——！！”</p>

看着她往下掉落，法瑟立刻骑上金翼龙，朝着她的方向追去。但无论龙飞得再快，也快不过金侬迦裂缝中间的下坠引力。</p>

“安安，你回来！！”他一边追着，一边承受着几乎灼烧皮肤的热度，“安安——！！！”</p>

然而，不过多久，炽热的火海却更加沸腾了，爆破出无数金红交错的火花。接下来，火海从各个方向慢慢向中心收缩，像是吞下了可以燃尽能量的东西一样，迅速聚成一团小火光，最后完全消失在金侬迦裂缝的中央。</p>

不过是十多秒的事，宇宙又恢复了死寂。</p>

黑暗与银河交错的上空，只有法瑟一个人的声音：</p>

“因为你，我都已经放弃了……”</p>

当然，这里只剩了他一个人的声音。</p>

几分钟前的惊天巨变好像不存在过。只有世界之树还是万年不变的茂盛繁华，静静矗立在宇宙的中心。</p>

回到特格大峡谷的边缘，莱斯威这才姗姗来迟地带着军队赶到。他看了看法瑟，又看看峡谷外沿散发着璀璨光泽的世界之树，喃喃道：“已经开始倒计时了？这么说……八神安跳进去了？”</p>

法瑟无神地看着远处，眼中毫无焦点。</p>

莱斯威盯着世界之树看了一会儿，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沉默。</p>

许久，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不是还没把八神安变成神族吗？为什么她跳进去会奏效？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p>

法瑟恍惚了一阵子，猛地抬起头。</p>

莱斯威眼中也露出了惊愕之色。</p>

“难道……”他困难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她……”</p>

如果她不是神族，跳进去又奏效，那只有一种可能。</p>

——她体内已经有神族了。</p>

……</p>

……</p>

初春的傍晚。</p>

艾尔夫海姆。</p>

丛林中传来凤凰温柔的歌声，回荡在淡粉色的云层间。春风像是一支万能的魔法棒，将全天下最灿烂的花朵和芬芳都带给了青草和绿树。在它的抚摸下，溪水清亮，泛着细细的波浪。</p>

安安推开阻碍自己的蓝色透明盖子，从水晶方盒里走出来，走下了台阶。</p>

花香满溢丛林，清风抖动着碧亮的树叶。春季的精灵世界，大地万物都在吟唱着远古而神秘的曲调。</p>

然后有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挽住她的手。</p>

安安下意识回过头去。</p>

站在身后的人，是身材高挑，一身黑色军装的金发女子。她的眼睛是淡金色，深邃而美丽，同样色泽的凌乱短卷发汇聚了晚霞中最明媚的光。</p>

“贝伦希德殿下……？”安安惊讶地看着她，“你，你还活着？”</p>

贝伦希德没有回话，只是温柔地凝望着她。</p>

不知是否错觉，安安发现她的手触有些不真实，整个人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发丝和衣角在霞光照映下还有一些透明。</p>

或许是夕阳的缘故吧……</p>

“太好了，你没事。”安安冲过去抱住她，“……我不会是在做梦吧？”</p>

贝伦希德也回抱着她。是没有触感的拥抱，却依然温柔至极。</p>

经过刚才的血腥战场，突然来到如此梦幻的世界，安安真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是已经死了，她们的灵魂飘荡到了这个地方。</p>

虽然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样，个子还高了一些，但是自己的身体却是真实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呼吸和脉搏的跳动。</p>

长久而柔和的拥抱结束后，安安疑惑道：</p>

“这……不是艾尔夫海姆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p>

贝伦希德还是沉默着，但深深的金色眸子至始至终凝望着安安。安安得不到回答，只好在草坪上走了几圈。而贝伦希德像是怕森林中突然有什么野兽出现会伤着她一样，一直走在前面，犹如所有歌谣中守护公主的骑士，如此谨慎细致地保护着她。</p>

“殿下，其实我们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不用一直这样。”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拉了拉住贝伦希德的手。</p>

贝伦希德回过头，又重新握住安安的手。</p>

仍旧是不真实的碰触，但在看见她的容颜后，已经不愿意再去想这么多了。</p>

贝伦希德的金发笼罩上淡淡的红霞，像是戴上了一圈温暖的华冠。她的眼中渐渐绽放出迷人的笑意。然后，她牵着安安的手，在这个美若梦境的国度中缓缓前进。</p>

安安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默地跟着她，安心且幸福地微笑着。</p>

春风的恩泽中，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一直走向林荫小道的尽头。</p>

从小到大看过听过这么多童话故事，但是故事中没有哪一幕会比现在更加令人沉醉。</p>

我想，这大概就是全天下最美丽的童话吧……</p>

贝伦希德殿下。</p>

The end of Part 1.</p>

10 March 2011,Londo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