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 27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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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之神界。</p>

这里四季仿佛都处于严寒与黑暗中，只不过光之神界春天到了，暗之神界也不再飘雪，取而代之的是它独有的春色：树上长满了黑色的叶片，叶片相当脆弱，有微风吹过就会像纸片一样飘零。</p>

安安和法瑟通过传送阵来到一个苍黑色的林荫道，乱舞的落叶中，雾气缓缓流动着诡谲的深蓝色。尽管跟着九大世界首席魔导师出门安全又方便，但被威胁而来的安安一路上都没给法瑟好脸色看。因此，就算走在这样的环境，她也和法瑟保持了很长的距离。</p>

法瑟穿着修身的黑色军制风衣，稀有马驹裘皮面料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光泽，与他吸收了月光的银发和肩章形成鲜明对比。他目不斜视地看着林荫道尽头的魔井传送阵，冷不丁地说道：</p>

“撒迦，胆子太大的女人会让男人感到害怕。”</p>

正在路边用手去戳盘在树上毒蛇脑袋的安安动作僵住。她拍拍手，跟上法瑟的脚步：</p>

“我胆大？”</p>

“女人不怕蛇蝎，还不叫胆大？”</p>

“谢谢，这对我而言是赞美。”安安微微一笑，“照你这种说法，斯薇天天都要和你亲密接触，岂不是比我胆大多了？”</p>

法瑟终于横了她一眼，却恰巧对上她有些狡黠的笑容，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安安大概没察觉到，自己跟法瑟在一起的时候很难维持撒迦的状态。</p>

“斯薇现在还是圣洁女武神身份，我和她没有什么亲密接触。”</p>

“连接吻都没有么？”</p>

“没有。”</p>

安安愕然：“这么说，你和她要进行柏拉图式婚姻？”</p>

“当然不是。圣洁女武神一旦决定结婚，可以解除身上的去垢束缚。过几天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p>

“原来是这样。”</p>

安安喃喃回答道，意识到斯薇原来还是处女，实在是令她有些惊讶。看样子他们打算把彼此之间的第一次、斯薇的初夜留到新婚的晚上。她打趣道：“这样传统又神圣的模式在阿斯加德已经不多了，如果你也是处男，那会更神圣吧。”</p>

法瑟倒是不以为然：“人生这么漫长，总会有诸多过客。是不是第一次其实无所谓。不过可能这只是我的想法——似乎就算没感情了，第一个男人对女人而言都会比较特殊。”</p>

这句话让安安想起了很多不愿意回想的事。她忽然抬起头，激烈地否认：“怎么可能！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思想？”</p>

法瑟若有所思：“真意外，撒迦殿下的第一次不是和我弟弟。”</p>

她的第一次当然不是跟赫默，而是跟了一个极品人渣！</p>

安安心情更不爽了，停在魔井前一语不发。</p>

法瑟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她的不满，带着她穿过魔法阵。</p>

从黑暗中出来，突袭而来的强光让安安半晌都睁不开眼。她捂着眼睛，听见周围传来各式各样的鸟叫声，慢慢地用手指裂开一个缝，进入眼帘的是一片森林：高耸入云的苍天大树上是灿烂的阳光，光斑顺着蓝绿交错的叶片落下，又有不明名字的飞鸟生物在林莽中盘旋。黄金的野生蔓藤盘绕在五人抱的巨树上，空气中漂移着潮湿的植物清香。地面上新鲜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犹如柔软的松糕。这一刻，清晨仿佛已独属于这片美丽的原始森林。</p>

安安不由看了法瑟一眼。</p>

“很漂亮吧。”法瑟回过头回应她的视线，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不过这里安不安全就不知道了，你跟紧我别走丢。”</p>

阳光照在法瑟泛着光泽的银发上，将他的头发染成了淡金色。他的眼神也不再冷冽。这一刹那，百年战争与岁月的洗练似乎已从他的身上褪去，成熟男人固有的深沉眼神也消失不见。他的形象和百年前那个美丽倨傲的金发王子完全重叠了。</p>

安安失神了小半会儿，点点头：</p>

“哦。”</p>

他走在她的前面，黑色军靴在松软的落叶上悄无声息地踩过。安安默默地跟在后面，却看见他停下脚步，朝自己伸出的手。依然是那种连询问都没有的霸道姿态，却因为温柔的动作让人无法生气。</p>

如果她还是完整的顾安安，一定会感动得又蹦又跳，跑过去双手缠住他的胳膊……</p>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却没有伸出手，只是和他并肩而行。但法瑟却主动牵住她的手，还未等她回答就先说道：“要吃你豆腐，我早吃了。这是保护你。”</p>

安安挣脱他的手，正想和他拉开距离，却又一次被他拽过去，更加用力地握住。</p>

“放开，和你牵手恶心死了！”</p>

“紫色蔷薇花。”</p>

“……”</p>

接下来，法瑟会在树林中采取一些从未见过的植物或昆虫样本，却一直是单手魔法行动，根本不放开安安。安安觉得这样被威胁下去也不是办法，但奥汀和弗丽嘉都不在，根本没人能治得住法瑟。正在思索如何抓一个他的把柄，抬头却看见了另一番美丽的景象：</p>

冲天的树林中央有一个圆形金色天然湖，蓝绿色的树叶和金色的蔓藤在湖面上留下了清晰的倒影。湖平如镜，上方的金雾却在滚滚流动，雾中有几乎全透明的魂体在游走，这让下面的镜湖也有了流动的错觉。而真正唯一会在湖面留下涟漪的，就是水面上浅浅滑动的银角天鹅，它们的啼叫传遍了森林。</p>

一个和擎天大树差不多高的巨型石塔矗立在湖中央，精致而宏大的塔顶上有一些红色的火焰在燃烧。</p>

“智慧生物的痕迹。”法瑟抬头看着石塔，“我上去看一看，你在这里等我。”</p>

“嗯。”</p>

“不要动，一步都不要走。我很快就会下来。”</p>

安安随意看着那些湖面上漂移的魂体，发现它们和一般的魂体还真不大一样，不仅更加虚渺，还像浮云一样时刻变幻，就像是液体流动一样没有固定的形态。越接近中央的塔，它们的凝聚力就越强，越靠近湖周边，它们就越像光线一样散开。</p>

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它们朝着安安视线的中央慢慢靠拢。海市蜃楼一般的魔幻变动让她挪不开眼，只能有些头晕地看着它们渐渐堆积成一个人的形状。</p>

透明人的形成过程让安安心跳加速，直到看清轮廓以后，心脏已经跳到几乎破膛而出。</p>

最后站在湖中央的，是一个穿着银色铠甲，身披殷红披风的英灵骑士。骑士的头盔上有着金色霸气的尖角，象征着骑士的最高地位。</p>

所有的声音都被压制在喉间，安安张开嘴，却发不出声。</p>

骑士慢慢摘下了头盔。</p>

百年的梦魇瞬间复苏。</p>

这上万个日夜中，她曾经无数次梦见这一幕，而摘下头盔后的骑士没有脑袋，颈项间有个碗大的伤，血肉模糊。</p>

然而这一回，摘下头盔的却不再是个无头的英灵。</p>

而是——</p>

“贝伦希德殿下……”安安看着离自己不到五米距离的金发神族，终于说出这个名字。</p>

她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p>

石塔上空。</p>

阳光在雾气中旋转，树叶因光芒变得五彩缤纷，又如迎风的羽毛般抖动。而塔中心以及四周的空间都因高温微微扭曲，空气炽热得几乎要烧起来。热气的中央有一团颜色刺目的烈火，因为颜色太强烈，肉眼几乎无法看清中央究竟是什么生物，唯独一双金色的瞳仁在火中闪闪发亮。</p>

它灼人的视线与法瑟冰冷的目光交叠在一起。法瑟银色的长发也在风中乱舞。</p>

炎狼。</p>

这种诸神的黄昏后就绝种的生物，竟会出现在这个森林里。</p>

——它究竟是落网之鱼，还是在此重生了？</p>

法瑟看着它并没有动作，眼中却有藏不住的躁动。</p>

像是察觉了他身上的敌对冰冷气息，炎狼缓缓挪动了燃烧的爪子，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p>

这里既然会有炎狼……</p>

那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