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 3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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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微笑着转过身：“当然可以。”</p>

看见提问的人她一下就傻眼了，而对方的双眼依旧风平浪静：“您为什么要染头发？”</p>

问话的少女留着一头灿烂的金棕色长发，她的头发顺着窈窕的身段落满了阶梯。而那双望着安安的棕蓝色眼睛虽然漂亮，却也有着安安猜不透的情绪。</p>

真是冤家路窄。</p>

——她不仅到了斯薇的学校，还到了斯薇的班里！</p>

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安。虽然现在已经停战，与华纳部落也讲和了，但她依然不想给赫默带来任何麻烦。她定了定神，对斯薇平和地一笑：</p>

“那是因为这里深色头发的学生不多，如果染了黑发，就算人多你们也可以一眼看到我。”</p>

斯薇扬起两条细细的眉毛，笑了起来：“是么，谢谢老师解惑。”</p>

这时，和安安说话的金发男生嗤了一声，抱着胳膊说：“我真怀疑某人能理解撒安老师的意思么？毕竟对她而言，头发的全部意义，就是光滑柔顺又留给王者欣赏抚摸啊。”</p>

安安看向斯薇。</p>

斯薇把悬浮桌板上的材料按分类放好，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说的话。</p>

而这席话对她的朋友而言显然太过分，其中一个女孩忍不住站起来说：“你是要多嫉妒陛下，才说得出这种话？”</p>

“我怎么可能嫉妒！陛下是我最崇拜的男人，他配某人绰绰有余！”金发男生的脸有些发红。</p>

“你还瞧不起斯薇？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要想和她相提并论！”</p>

金发男生皱了皱眉，脸更红了：“我为什么要和她相提并论！反正我也不是能拿奖学金的人，交不起学费，读完这一年就直接工作了！以后谁也不认识谁！”</p>

那个女孩和金发男生吵了很久，安安从头到尾都只是沉默地听着。</p>

下课以后，安安单独询问金发男生：“虽然学费提升了，但新政策不是说了么，所有阿西尔神族都可以申请学生贷款，只要在毕业之后慢慢返还就可以了。”而且，如果毕业以后无法就业或者薪水低于一定标准，不但不用交学费，还可以申请补贴金，所以这个学费高涨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激励学生。</p>

“是这样说没错，但这么高昂的学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赚回来的，没人愿意让自己十多年都背着贷款这种大包袱吧。反正整个阿西尔部落的贫富差异很小，就算现在不上学，我也可以找到一份和有了文凭后同等收入的工作。”金发男生百无聊赖地揉了揉头发，“陛下打算南征不是么——不管是什么理由，我相信他不是没有原则的人。”</p>

“……连你都知道他想南征？”</p>

“他虽然没有公开说过，但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啊。现在在军事上他需要耗费大量资金，教学的成本自然就要让学生来承担。”</p>

“对于这件事，你好像没有一点怨气。”</p>

“不仅我没怨气，连我父母都没有。大概是陛下太坚强了，面对失去大量亲人和妻子的状况，他都能冷静迅速地调整状态，一直有着重建家园的信念。我们认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民族，所以我爸妈也都很相信他。现在闹着要罢课的人，也不过是一些不懂事的孩子而已。”</p>

这一番话安安原封不动地转告了法瑟。法瑟从头至尾都没有给予半点回应，直到安安看着他面前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说：“真没想到在神族子民的眼中，你是一个伟大又为神界呕心沥血的王。我也觉得他们说得很对，你不论做什么事，总是第一个想到部落。”</p>

“你说的是我的父王，不是我。”法瑟淡淡地回答，目光始终停在文书上。</p>

“为什么？我觉得你也很认真。”虽然对他这个人真是无言以对，但他的操劳程度绝对不亚于奥汀。</p>

“以后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法瑟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手中的文件上。</p>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法瑟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在办公室结束工作后，都会把文书带到寝宫里去继续看。每天安安回去为他治疗让他上床去，他总是把办公椅放平，让他们在办公桌旁边为他治疗。大家都劝说不要这样辛苦让他上床睡觉，他都会相当果断地拒绝。</p>

罢课事件却并没有就此结束。不仅是阿斯加德大学，其他阿西尔部落的学院也闹得轰轰烈烈。与此同时，阿西尔部落最出名的连锁快餐店“克法鹿”的执行董事也站出来呼吁所有学生们放弃读大学，到“克法鹿”去工作。他的论据是：阿西尔部落已经早就完成了全民富裕、消除贫富差异的目标，除非是演员画家这类靠版税吃饭的特殊职业，或者是拥有自己企业的老板，那么不管是在路边修水管，还是在世界化大企业当高层，其实收入差异并不会很大。这么多年来，“克法鹿”作为闻名九大世界的大型企业，它的职位不论是服务生还是经理都一直被人们当成是最底层的工作，工作人员付出的是不需要任何职业技能的廉价劳动力，这其实是一种很严重的错误理解。既然大家的收入都差不多，那又何来“廉价劳动力”之说呢？如今神族新政压迫着无数学生，还不如都直接放弃了让他们负债累累的大学，早点进入社会适应环境。</p>

这一说法很快遭到了各大学术神殿的驳回。学者们认为，上学是一种长远投资，虽然任何一个社会都不能缺少体力工作者，但科学、魔法和炼金等研究开发都是需要高等学位才完成的。如果人人都去快餐店工作，那整个神族世界倒退也是必然的事。到那个时候，难道还要重复巨大贫富差异的历史吗？</p>

两边轰轰烈烈争执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结果，到最后他们之间的矛盾由民间转移到了王室。</p>

部落里呼声很高，让法瑟和斯薇尽快完婚，如此一来神族就有了神后，整个部落的神力都会得到均衡与提升。</p>

法瑟和安安有约在先，当然不会轻易答应这个要求。</p>

而斯薇听见了这个消息以后，又在一次众神会议结束后不死心地去寻找法瑟。</p>

“斯薇美女，陛下现在很忙，估计没时间处理感情私事……”莱斯威堵截在通往法瑟政务厅的道路上，又一次充当了黑脸的角色。</p>

“这算是私事么？这是子民们的要求。”斯薇有些不悦，“就算拒绝，也应该由他亲自来。”</p>

莱斯威对女人一向严厉不起来，给旁边克瓦希尔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后就逃之夭夭。克瓦希尔没来得及留住他，又看见斯薇朝里面快步走去，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斯薇前面：</p>

“斯薇，你不要为难叔叔。”</p>

“连你都要拦我？”</p>

“陛下最近身体状况不好，还忙得不得了，刚才交代了谁也不见，你改天再去找他吧。听话啊。”</p>

斯薇不知道自己是否敏感了，总觉得他有些躲着自己——大概是因为游园会上那个玩笑的吻吧。</p>

现在看着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那天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她莫名有些恼羞成怒：“连你也觉得他不会对我动心是不是？你不要搞错了，他不是你，可以爱一个死掉的女人那么多年。他是理性的王，知道什么对他来说更重要。”</p>

“什么死掉的女人……是不是叔叔脾气好，你说话才这么不小心？”克瓦希尔银色妖异的瞳仁微微紧缩。</p>

“我没兴趣讨论这些，现在就告诉你一件事：我必须嫁给法瑟。”</p>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p>

讨论死掉的妻子就很敏感，一说到她的话题就很冷静……看着克瓦希尔这样，斯薇突然察觉到了这老男人平时是好好先生，但未必好对付。她不明缘由地更暴躁了：“因为我为他做了很多事，牺牲了自己的尊严，朋友，自由……甚至很多不能说出口的事。如果不嫁给他，那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么？”</p>

“是这样么……不是因为你爱他？”</p>

“爱不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输不起。”</p>

“其实斯薇，做人没有必要这样一根肠子通到底，给自己留点余地也没什么。而且很多时候你要不懂得适时放弃，恐怕失去的会更多。”</p>

“啰嗦死了，这是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说教。我问你，让不让路？”</p>

她这样一问，克瓦希尔也不好回答，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p>

斯薇愈发不明白这个男人了。</p>

那个晚上她亲他的时候，他明明有回应，而且还很温柔，很细致……难道只是因为他经验丰富，对付女孩子一贯保持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p>

真不敢相信她那个晚上还脸红心跳了这么久……真是傻到极点了。</p>

她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克瓦希尔，终于转身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