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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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穿过月下回廊，推门而入，恭敬道：“父亲。”</p>

屋中烛火通明，男人独坐桌案后，手握一张写满匈奴文的羊皮卷，闻声抬头看了过去，笑道：“伤可算养好了？”</p>

“是。”青年按了按腹下肋骨，隐隐作痛，“已无大碍了。孩儿无能，这大半年来让父亲操劳了。”</p>

“没什么。”男人翻看着羊皮卷，“你明日动身，若伤未好全就不要强撑。”</p>

“谢父亲关怀，孩儿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青年说完，见男人并不再言语，微一犹豫，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另外，孩儿斗胆请问，为何回来后就不见静姝……”</p>

“明日动身，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吧。”男人出声打断他。</p>

青年一滞，末了低声应是，安静退下。</p>

他拉开门，夜风迎面而来，吹鼓起袍袖，衣袂起落间隐约显出他苍白手臂上一道暗红剑痕深深。</p>

雍和九年，夏仲月，上用御史大夫谋，颁推恩令，令诸侯以私恩裂地，分其子弟，而夏为定制封号，辙别属夏郡。于是藩国始分，子弟毕侯矣，而诸侯地稍自分析弱小云。</p>

诏令一下，如他们所料，诸侯哗然，嫡子不满而庶出悦之，又夹杂着叫嚷违背祖训大逆不道的声音，各方争执不休，直到西陵王出面力挺，这才勉强推行开来。可就在都以为顺利无事时突生了动乱，最出人意料的是，动乱之处并非任一诸侯国，而是已经归了西陵王手下的淮南。</p>

余孽起事，纠兵叛乱。</p>

“这次淮南王残党突然现身，起兵叛乱，着实是猝不及防。”李延贞叹了口气，将文书递给苏世誉，“皇叔还未能布防周全，对淮南地域也不甚了解，如今焦头烂额，派了人千里加急传信来请朝廷派兵支援。”</p>

“即便王爷不提，朝廷也该派兵镇压的。”苏世誉道，“更何况还是淮南王残党。”</p>

“爱卿心中还没有完全放下淮南王的案子吗？”李延贞问道。</p>

苏世誉并未回答，只是淡淡道：“臣不过是忽然觉得，叛乱虽生祸事，却也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机会。”</p>

“机会？”</p>

“是，”苏世誉颔首，看着他道，“是洛辛的机会，也正是陛下的机会。”</p>

李延贞微怔，对上苏世誉深敛眸色，陡然顿悟。</p>

的确，要培养将领，必然要先让他崭露头角。况且洛辛最令人诟病的就是淮南出身，若能一举平叛，既能荡扫恶语揣测，又可手掌兵卒。由此为始，就能抽丝剥茧般地将兵权一点点拿回君王手中。</p>

“只是这领兵平叛的人选……必然是由楚爱卿选定的。”李延贞担忧道，“其中道理，他又岂会想不明白？”</p>

苏世誉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纵然希望渺茫，也当一试。”</p>

太尉府总是隐隐显出几分冷肃，行经的侍卫婢女寡语少言，见苏世誉都退避行礼，竟没有一人上前阻拦或通报引路，任他毫无阻碍地去了书房。</p>

楚明允一手撑在书架上，正专注找着什么，不回头地道：“早前晒过的书我让你收起来在哪……”话音顿止，身后脚步声渐而清晰，未及对方出声，他便勾唇笑了，回眸看去，“苏大人，来找我幽会吗？”</p>

“我想恐怕没人会在白日里幽会。”苏世誉淡声笑道。</p>

楚明允转过身闲闲倚上书架，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我不介意啊。”</p>

“楚大人随性自如这点，我的确是清楚的。”苏世誉扫了眼书案边上的一小堆莲子壳，意有所指。</p>

楚明允面不改色道，“杜越刚才剩在这儿的。”</p>

苏世誉笑了声，颇为配合地点了点头，“阿越是不像话了些。”</p>

“……”楚明允微挑了眉梢，抬步走至苏世誉面前，掌中那颗圆鼓鼓的莲子被捏在了指尖，抬手凑到他眼前，“恰好还有一个，吃不吃？”</p>

苏世誉笑道，“你自己吃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