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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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汉蛮和平相处，看到了百姓安居乐业，看到了血吸虫被逐渐治理。</p>

走过的地方越多，对新政的认识就越深。</p>

很多以前无法理解的问题，也都有了答案。</p>

前段时间，他终于跨过长江趟过淮水，进入北方地界。</p>

又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p>

贫穷，但精神上更加积极饱满。</p>

那种感觉，都不需要用语言交流，只看精气神就知道，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p>

叶云流虽然年轻，却知道这种叫希望的东西，意味着什么。</p>

这一切无不说明，他们对朝廷非常满意，相信通过努力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p>

而且他发现，北方百姓普遍更加忠于朝廷。</p>

一开始他以为，是朝廷在南方打击宗族势力导致的。</p>

北方动乱数百年，早已破败不堪，更没有什么宗族势力。</p>

与之相反的，南方相对太平，到处都是宗族势力。</p>

朝廷接连打击宗族，北方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p>

南方就不一样了，大大小小的势力打击了好几遍，百姓心中有所不满是很正常的。</p>

但深入了解之后他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p>

对于当前的生活，不论南北方的百姓，普遍都很满意。</p>

南方百姓的会说：我们终于过上应有的好日子了。</p>

北方百姓的会说：我们终于过上好日子了。</p>

看似差不多，但深思却发现，内核完全不一样。</p>

南方更加富庶，百姓认为过上好日子是应该的，过不好就是朝廷政策有问题。</p>

北方更加破败，百姓的日子但凡有所改善，就会非常感激国家。</p>

这两种想法没有什么对错高低之分，只不过是环境使然。</p>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真实写照。</p>

这个感悟，让叶云流对很多问题，有了截然不同的理解。</p>

很多看似奇怪的政策，他也终于理解了背后的深意。</p>

对于设计这些政策的人，更加的敬佩。</p>

此时，坐在一个街边酒馆，听着一群庄稼汉讨论国家新政。</p>

再次让他感受到了南北方的差异。</p>

南方人多关心商业，关心文化。</p>

百姓闲聊的时候，话题更多的是什么东西价钱好，谁家的孩子进学了，哪家的孩子有天份。</p>

北方的百姓更加关注国家政策，讨论新政是很普遍的事情。</p>

对于战争关注度也很高，哪里打仗了，胜负如何等等。</p>

再有就是讨论农垦，谁家的庄稼好，应该怎么种之类的。</p>

这也同样是地域差异造成的。</p>

南方承平已久，更加的富庶，百姓多关注赚钱、关注文教。</p>

北方的经济比较单一，就是靠农业，且面临草原边患，自然更关注政治和农垦。</p>

这种差异看似不重要，实则对政策的影响非常大。</p>

如果统治者不了解这些，在制定政策时候不加以考虑，很容易出现问题。</p>

北方施行的很好的政策，到了南方就不一定适用。</p>

南方很好的政策，到了北方就水土不服。</p>

不过比起这些，他觉得更加紧迫的，是消除南北方差异。</p>

长此以往，恐怕南北之争会愈演愈烈，不利于大明的长治久安。</p>

就在他陷入头脑风暴的时候，壮汉丁路过喊道：</p>

“你们怎么还在这闲聊呢，快去看热闹去吧。”</p>

甲：“有什么热闹？”</p>

丁：“徐家……就是魏国公府在卖地呢，整整七万亩，就只留下四千亩，其余全卖了。”</p>

乙震惊的道：“什么？为什么要卖地？”</p>

丙明显不信的道：“咋可能，他们家可都是上好的良田，水渠都修到田头的，怎么可能卖。”</p>

甲也同样表示不信。</p>

叶云流也不禁愣住了，魏国公府卖地？假的吧？</p>

他连忙收起发散思维，竖起耳朵倾听起来。</p>

丁得意的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朝廷颁布了一道新法令，叫什么楼梯收税……”</p>

众人一脸疑惑。</p>

叶流云心中一动，说道：“阶梯性收税，田越多缴纳的田税就越高。”</p>

丁：“啊对对对，小郎君一看就是读书人，懂的就是多。”</p>

乙催促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p>

丁就将阶梯性收税详细的解释了一下，然后道：</p>

“……魏国公有四个儿子，就留了四千亩地，别的都卖了。”</p>

“现在正在城东售卖呢，衙门的人也在，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p>

丙更加的疑惑了：“阶……阶梯性收税……不是把大户都得罪了吗？好好的朝廷为啥要这么做？”</p>

甲自得的道：“肯定是打击大户，这种事情朝廷已经干过很多次了。”</p>

其他人也都很认同这个观点，限制一千亩地，可不就是打击大户吗。</p>

叶云流忍不住说道：“朝廷这么做是为了抑制兼并，帮助百姓保住自己的土地。”</p>

甲见有人反驳，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限制大户，和我们百姓有什么关系？”</p>

叶云流耐心的解释道：“大户想强买强卖普通百姓的地，哪个百姓能反抗的了？”</p>

众人都不禁点头，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他们可是很清楚大户的手段的。</p>

叶云流继续说道：“朝廷限制大户只能有一千亩地，他们还会挖空心思去抢夺百姓的土地吗？”</p>

众人恍然大悟，然后就兴奋起来。</p>

“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p>

“朝廷对咱们老百姓真是太好了。”</p>

“不但给我们分地，还想办法保护我们的地……”</p>

“真希望陛下能活一万岁，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p>

“是啊，还有太子和太孙……”</p>

“嘿嘿……太子太孙都是贤君，咱们百姓至少能过百年的好日子啊。”</p>

“是啊是啊，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啊。”</p>

越说众人就越是兴奋。</p>

叶云流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太子太孙都有贤名，大明盛世可期。</p>

阶梯性收税，他也是前几天在酒楼听说的。</p>

当时很震惊，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政策是真的绝妙。</p>

如果真能施行下去，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的土地兼并问题，真可以在大明得到有效缓解。</p>

对于陈景恪这个救命恩人，他更加的敬佩。</p>

恨不得前往洛阳当面讨教学问。</p>

但他不敢。</p>

一来是觉得自己学问不够，去了就是献丑。</p>

二来是当初毕竟得罪过对方，别人不追究就算了，自己哪还有脸去别人身前转悠。</p>

等到了朝鲜王国，跟着老师学习几年再说吧。</p>

老师和陈景恪关系莫逆，有这层关系，自己在主动道歉，想来对方会原谅自己的。</p>

不过比起自己的事情，他更关心新政，于是找了个空挡插话问道：</p>

“阶梯性收税受损最大的就是勋贵和官僚士绅，他们没反对吗？”</p>

丁一脸兴奋的道：“怎么可能不反对……文官都反对，武将支持新政。”</p>

“据说两派在朝堂上都打起来了，陛下一口气抓了好几十个当官的，全都打入诏狱了。”</p>

“武将们为了证明自己对新政的支持，都在分家卖地。”</p>

“不只是徐家，隔壁乡的汤家、冯家……好几十家都在分家卖地。”</p>

丙激动的一拍桌子，说道：“说的通了，说的通了。武将都是和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自然支持陛下。”</p>

然后嫌弃的道：“文官……哼，读书人最没良心。”</p>

说完他才想到旁边的叶流云，尴尬的道：</p>

“郎君莫要误会，我说的是他们，没说你。”</p>

叶流云哭笑不得，只能假装没有听到。</p>

但心里却再次翻腾起来。</p>

文官反对他不意外，可勋贵为何会如此支持新政？</p>

而且还不是口头支持，新政才颁布几天，估计朝廷还没有拿出具体的章程。</p>

他们就已经开始卖地了。</p>

还不是一两家，而是几十家。</p>

这还是凤阳一地，别的地方呢？</p>

朝堂到底发生了什么？</p>

这一刻，他恨不得飞到洛阳，亲自去了解情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