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榔头,到底在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突然有种小时候看万花筒的感觉,仿佛置身在那万千变幻的世界中,我只是一粒尘埃,悬浮在那里,眼前是迷离的光影,飞速转动,时刻变化。
这是一张面积达到两千六百多平方公里的大网,它的主人是一个有语言障碍的姑娘,她站在那里,沉默如石,目光如电。
骑着自行车送孩子上学的父亲,早恋的学生亲密的依偎在一起,下了班不回家一头钻进棋牌室的人妻,在广场绿地翩翩起舞的老相好,发了工资先买三条烟五瓶酒的小伙,被老婆轰出家门蹲在马路上看人下象棋的窝囊老公,滨江大道上垂泪不止的姑娘,蓬头垢面的少年在广场上行窃,这红尘世界,就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工笔画卷,徐徐打开。
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如此相似,却又各有不同,相同的吃喝拉撒,不一样的怨恨嗔痴。
送完孩子上学的慈父转眼成了讨高利债的打手,在小巷中打的对方骨断筋折,再将对方剥的只剩一条裤衩扬长而去;早恋的学生分手后,各自继续下一场和别人的约会;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找到棋牌室的老公,被妻子抓挠的满脸都是血印;马路边看象棋的窝囊老公,从鞋跟中拿出二百块私房钱转眼就进了粉色灯光的发廊;滨江大道垂泪的姑娘,哭泣的原因是肚子里的孩子,搞不清是哪个便宜老公的孩子;那先买三条烟五瓶酒的小伙,第二天就在苹果机上输光了整月的工资;广场上行窃的小贼因为今天偷的不够多,被贼头抡起皮带劈头盖脸的抽打,他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这孩子才不过十一二岁啊,能救救他么?”我问蜘蛛,她冷冷的看了我一会,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小黑带着嘲讽的口气回答我“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谁都能救?这样的戏码,魔都每天都要上演上百次,你救的过来么?”
我沉默,冰山喝斥了一句,“小黑,闭嘴!干你的活!”“噢……”小黑闷闷的答应了一声。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一顶大波浪,长度到肩的假发,一副左边镜腿用胶布缠绕,厚如瓶底的眼镜,一条原本应该是银色,用的久了渐渐露出里头底色的旧皮带,这些就是在不同现场却多次出现的东西?
小黑脑袋上的红眼闪烁的速度渐渐变慢,屏幕上继而又出现膝盖上破了洞的牛仔裤,一枚带在右手食指上的白色指环,一块老式的不锈钢上海手表,接着出现的更不可思议,居然是大花的连衣裙,与深色高跟鞋,鞋的特征是左脚外侧的很深的一道黑色划痕。
“终于要逮住你了。”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榔头看起来居然会化妆,要么就是个重度异装癖患者,也难怪找他变的如此之难。
“逮住榔头了!瞄!”小黑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出现了五个视频,在每一个视频中,他的形象都是不同的,他第一次作案的时候,是个花白头发,弯腰驼背,拄着手杖的老先生,第二次居然变成个身怀六甲的孕妇,第三次他又摇身一变成了个花裙高跟的辣妹,第四次他是个穿着烂仔裤的流浪汉,第五次,他又变成了带着眼镜的中年知识份子。
这么千变万化、神出鬼没的一个人,居然是个连环变态杀手,去剧组做个特型化妆师绰绰有余,而让他露出破绽的不是长相、体型、性别、或者年龄,正是那些饰品。
每一个视频中,他看上去都是豪无威胁,极为普通的常人,他只是闲庭信步的走在被害人的后面,没有杀机,也没有阴狠的目光,没有紧张,也没有汗如雨下,他只是走进那黑暗,随意取走一条性命。
“二度比对,计算所有数据,去除伪装部分,还原他的体貌特征。”蜘蛛并没有任何大喜过望的踊跃神情,她平静的下达下一个指令。
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粗糙的满是棱棱角角,完全是由几何线条组成的人体图案,但是这图案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的圆润,变的立体,变的清晰,变的真实,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梭子在往复穿梭,织布一样织出最精密的图案。
渐渐的那图案开始出现颜色,出现喉结,出现胸肌,出现五官,最终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不算精壮的男子,身高约为一米七十的样子,皮肤苍白,没有眉毛,没有头发,没有胡子,他就像是从前少林寺中的大反派秃鹰一样,整个头部没有丝毫的毛发。五官清秀的其实有些女性化,深凹下去的眼睛如两眼枯井,没有丝毫生气。
“核实他的真实身份,我不要让他再次溜走!”蜘蛛说。
“榔头,本名扬立军,父母离异,与母亲和他母亲的情人住在一起,户籍所在地与居住地一致,万航渡路754弄9号403,学历职校肄业,化妆师高级技师,无固定工作,替摄影工作室打打短工,周末偶尔婚礼跟妆。他的个人电脑已黑入,需分析其上网行为习惯,以及还原硬盘上的所有信息么?”小黑突然问。
“有无日记类文档文件?以及加密文件?”蜘蛛反问。
“有,这种加密简直就是个笑话,文档已打开,已复制转移至大屏幕。”小黑回答,屏幕上是一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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