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晋江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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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众臣纷纷跪伏在地，高呼陛下万岁，王爷千岁……</p>

纪轻舟立在那里看着李湛挺拔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p>

那一刻他仿佛才真正认识了眼前这个男人……</p>

人在这一生中，总难免被辜负，被猜忌，也难免蒙受不白之冤，或遭受无端中伤。面对这样的境遇，有人会沉沦，有人会反击，有人会逆来顺受……</p>

可李湛做的选择，却超乎了纪轻舟的预期。</p>

他甚至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李湛的行为……</p>

孤勇？决绝？</p>

亦或者是他昨晚说的那句：无欲则刚……</p>

既然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众人的猜忌，他干脆釜底抽薪！</p>

至少自今日之后，朝臣便再也没有立场猜忌李湛了。</p>

无论李湛再想做什么事情，只要那事情不算太出格，他便几乎可以在朝中为所欲为……</p>

毕竟，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为了“进忠”连自己的家庭和子嗣都可以不要，谁还有脸去对他指手画脚？</p>

可做到这一步，李湛失去的东西，也是无人能想象的。</p>

纪轻舟记得，原书里李湛便一直没有成婚，想不到重活一世，他竟然还会如此选择……</p>

那一刻，纪轻舟目光落在李湛挺直的背脊上，心里莫名有些酸涩。</p>

与此同时，他又有些犯愁……李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不成婚不要子嗣，那他肚子里这个怎么办？难道李湛前脚刚立了誓，他后脚就要逼着李湛食言吗？</p>

李湛前脚拒完婚，后脚便着刑部公布了对邱家的处置结论：</p>

依着大渝朝的律例，邱家家产抄没，邱兰亭贪赃枉法，侵吞的财务数额极大，处以斩刑。邱家其余人等虽罪不当诛，却也难逃罪责，邱兰洄处以流放，邱家女眷本应充为官妓，但念着太后的缘故，便也改了流放之刑。</p>

因着李湛拒婚在前，朝臣早已料到李湛不会对邱家开恩，对这个结果倒也不意外。左右邱家人是死是活，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太后娘娘都不说话，他们自然也不会为邱家出头。</p>

早朝的最后，因着老王爷薨逝，李湛宣布辍朝三日。</p>

文武百官再无人多说什么，纷纷退朝而去。</p>

散朝后，李湛带着礼部的人商量老王爷的丧仪。</p>

纪轻舟则送小皇帝去福安宫，这几日小皇帝也不必再去宫塾了。</p>

“纪公公，皇叔为什么不成婚呢？”小皇帝对此事似乎耿耿于怀，在路上朝纪轻舟道：“我还想要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让他们可以陪我一起读书。”</p>

纪轻舟叹了口气道：“因为王爷太忙了，既要顾着陛下，便顾不上其他了。”</p>

“是因为我吗？”小皇帝闻言有些失落的道：“可是我不想这样……”</p>

纪轻舟伸手牵住小皇帝的手，安慰道：“那陛下就快快长大，等你能担起这个天下的时候，王爷就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p>

“那个时候，皇叔就会成婚了吗？”小皇帝问道。</p>

纪轻舟想了想，开口道：“或许吧。”</p>

小皇帝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又朝纪轻舟问道：“那你呢？”</p>

“我……”纪轻舟苦笑一声，道：“我就很难办了……”</p>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感觉快被逼到死胡同了。</p>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老天爷跟他开的一个玩笑一样……</p>

不过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纪轻舟从前那份忐忑倒是少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李湛靠在他手臂上打盹的时候，他心中突然有了点底，他觉得若是李湛知道了真相，应该不会难为他。</p>

只是……</p>

李湛会怎么选呢？</p>

是恪守他在朝堂上的誓言，不要子嗣？</p>

还是想法子保全这个……或许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会有的血脉？</p>

纪轻舟苦笑一声，暗道所有人都逼迫完了李湛。</p>

如今终于要换成他出马了吗？去逼迫李湛做这个选择……</p>

英辉阁前厅，李湛正与礼部的人议事，外头突然来了个侍卫。</p>

那侍卫朝董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董栋闻言面色一面，快步去了前厅。</p>

“王爷……”董栋立在门口看着李湛，那面色十分凝重。</p>

李湛让礼部的人先行讨论，自己则起身出了前厅。</p>

“王爷，天牢里传了话过来，邱家的小姐要见您。”董栋开口道。</p>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刑部也定了刑，多说无益。”李湛开口道。</p>

董栋压低了声音，在李湛耳边道：“传话的侍卫说，邱小姐让她转告您一句话，说宫宴那晚的月色挺好，问您还记不记得？”</p>

宫宴那晚？邱小姐说的宫宴是哪一场宫宴，李湛与董栋自然都知道。</p>

而邱小姐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意欲为何？</p>

李湛闻言面色一变，神情顿时带上了几分冷意。</p>

董栋又道：“她指的应该是……奉先阁的事情吧？”</p>

奉先阁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自莲花池那自溺的内侍死后，此事便渐渐被人淡忘了。董栋也曾一度以为那晚的内侍就是死在莲花池中的那人，可李湛当日是让人验过尸的，知道那具尸体有问题。</p>

事后他没有继续追查，只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p>

而且当时的情形，若是他继续追查，反倒会引人注意，惹来麻烦。</p>

只没想到，今日邱兰溪竟然会提起此事。</p>

“王爷，你要去见她吗？”董栋问道。</p>

李湛沉吟片刻，似是十分犹豫，最后开口道：“前厅的事情你盯着点，我去见她一趟便是。”</p>

董栋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前厅，李湛则跟着刑部来传话的人，一起去了天牢。</p>

刑部天牢里关着的都是重犯，且身份都非同寻常，是以这里的环境比慎刑司的牢房要好了许多。</p>

李湛独身一人，没有带任何的护卫，待到了关押邱兰溪的那牢房门口，便将看守都遣走了。</p>

牢房内，邱兰溪穿着一身囚服，那囚服看着倒还算干净整洁。</p>

李湛冷冷看着对方，不发一言，似乎在等着对方先开口。</p>

邱兰溪经历了这场变故，人成熟了不少，看起来不像从前那么天真烂漫了。</p>

她见到李湛出现的时候，神情骤然一喜，知道自己猜对了。</p>

她如今能拿来和李湛交换的也只有那一件事情了，她原还有些担心，那个人与李湛那么亲近，会不会已经朝李湛坦白了？然而今日看点李湛出现，她便知道她赌对了。</p>

李湛并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会过来见她。</p>

“王爷。”邱兰溪双膝跪地，朝李湛拜了一拜。</p>

李湛看着她问道：“有话直说吧，不必绕弯子。”</p>

邱兰溪依旧跪在地上，那神情看着十分恭谨，竟没有流露出对李湛的怨恨或者不满。</p>

“四月那场宫宴之后，我一直等着王爷来问我，没想到直到今日王爷也没有问起过。宫宴之后我很害怕，在家中称病了许久，直到后来进宫……原以为王爷会抓了我问个究竟，却没想到王爷那么沉得住气。”邱兰溪道。</p>

李湛淡淡的道：“那件事情是邱兰亭设计的吧？他为了促成你与本王的婚事，不惜牺牲你的名节……你这个哥哥，倒也十分豁得出去。”</p>

“兄长鬼迷心窍，太后娘娘一直劝他要恪守本分，偏他不听，一意孤行。”邱兰溪道。</p>

“你找本王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李湛问道。</p>

邱兰溪又朝李湛磕了个头道：“王爷……今日我找你来，对那人也算是背信弃义了。可我一介女流，实在是没人可以依靠……”</p>

李湛敏锐的从她的话里抓住了一个字眼。</p>

“那人”……</p>

“宫宴那晚，我本不知奉先阁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宫里的流言四起，我从兄长话里听出了些端倪，才知道那晚……”她说着面上一红，显然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提起当晚的事情。</p>

李湛却目光凌厉地看着她，等着她后头的话。</p>

“后来我听说宫里的莲花池里淹死了一个内侍，便是那晚与王爷……”邱兰溪顿了顿，又道：“我想王爷大概也信了那个流言吧？不然不会放弃了追查……”</p>

李湛目光一凛，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他还活着？”</p>

“王爷……”邱兰溪说着又要磕头。</p>

李湛却冷冷地道：“本王还不至于欺负你一个弱女子，你所求，我会尽力帮你办到。告诉本王，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p>

“是。”邱兰溪深吸了口气，一脸愧疚地道：“而且……他就是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人。”</p>

李湛目光微闪，那表情似乎有些茫然。</p>

随后他瞳孔微缩，骤然意识到了什么……</p>

“是他？”李湛喃喃地道。</p>

“是他。”邱兰溪开口道：“那晚在奉先阁的内侍，便是纪太傅家的小公子，也就是王爷亲自提拔的内侍司总管，纪轻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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