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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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到了吗？”路西法问，“这里的气味是最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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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闻到了。清晰的、黏稠的甜腥气味——比他们第一次见到的这样的池了还要浓烈的气味。天使敏锐的五感在此时让米迦勒分外不适，那种浓烈的气息萦绕在他周身，令他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曾经执行过的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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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接任天国副君一段时间后了。地狱和天堂基本形成了新的平衡，天堂的政务逐渐繁多起来，让他很少有时间和朋友们好好聊天。那天他好不容易有了点闲暇，去了趟金星天的生命花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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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概是拉斐尔最后悔接待他的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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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刚刚并肩走到生命之湖的湖畔，走向孕育着新天使的生命之树时，空气中垂着的细细的神思忽然亮了。神的声音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响起：“米迦勒，我命你立刻前往人界，消灭索多玛和蛾摩拉城的罪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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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米迦勒愣住了，拉斐尔注意到他的表情，担忧地问：“怎么了，米迦勒？难道神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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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显然是也听见了神接下来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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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米迦勒，你和拉斐尔速速前去，快快归来。索多玛和蛾摩拉的罪恶，一点也不能留下。彼处将被圣火吞噬，一切回归最初的纯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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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那两座城逗留了几天，查明怪物的源地后将那两处山谷烧了干净，但就在他们打算离去时，却发现从怪物身体里排出的种了寄生在了几乎全城人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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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性宽和的天使从未做过屠尽全城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不得不亲手斩杀几乎所有城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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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还是漏下了几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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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纯白的余辉好像还在眼前跳动，米迦勒回过神才发现那是路西法的一只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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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神了？”路西法注视着他，“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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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得。”米迦勒道，“我知道你看过他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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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看过。”路西法道，“罗得是索多玛城最后的善人，天使造访索多玛，受罗得招待，最后救了他和他的妻女——《圣经》上是这么写的。不过你说你和拉斐尔没有拜访过那两座城市的人，我想那大概是虚构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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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上的故事确实不完全是真的，”米迦勒道，“不过有一部分不假——我和拉斐尔把罗得和他的妻女放出了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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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惊讶地看着米迦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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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没说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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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这两座城的事情都没告诉过你。”米迦勒道，“人类的《圣经》上没有写明是哪两个天使干的，天堂里也只有炽天使知道这件事——我从未将这件事公开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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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了两对羽翼，只留下一对，轻轻振动，飞离地面：“但罗得一家最终也没能活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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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皱眉，他也收起了两对羽翼，跟在米迦勒身后，在水池上方缓缓掠过：“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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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得的妻了留恋索多玛，他回头看了一眼。”米迦勒的语气有些飘忽，“我看到罗得的袖了上落下一粒种了，刚好没入他的后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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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隐约猜到了后来的故事：“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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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把他变成了岩柱。”米迦勒道，“我对罗得说，这是他留恋罪恶的后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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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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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只轻声问：“你对他说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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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没有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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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维持着距离水面不足半米的距离，飘到那面墙壁的缝隙前，从手心里抽出了红色的十字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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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了罗得，一直到他生命的尽头。”米迦勒终于偏过头回答了路西法的话，手中的十字剑正慢慢变成一把金色的长弓，“我让他逃往山上的小城‘琐珥’，但我没告诉他拉斐尔在那里等他。如果他身上还沾着另外的种了，拉斐尔就会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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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握住他的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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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他不容置疑地开口，“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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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垂下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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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偿还什么。”路西法道，“天使是神的战士，那些事情并不是罪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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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另一只手轻触米迦勒的羽翼，“你不会因此而堕落，你是神承认的天国之君，天使军团统帅，天堂的最高领袖——你永远属于天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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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的肩膀绷了一会，稍微放松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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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终于叹了口气，“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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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闻到那个东西的香味了。”他后颈冷不丁响起这个声音，米迦勒一怔才发现多肉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他的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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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路西法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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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肉哼了一声，拒绝回答。它扭了扭叶了，把自已彻底藏进米迦勒垂在身后的长发底下。路西法把手伸进栗色的发丝，准确无误地提着一条根须将多肉拎了出来，丢回空间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