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皇帝发癔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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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酒量挺好的啊，昨儿夜里怎么醉成那副样子？说了一箩筐的醉话，我愣是一句都没听懂。”</p>

听到自己说了醉话，张重辉这才正眼去看沈惟敬，并问道：</p>

“我都说了些什么？”</p>

宿醉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后别人帮你回忆。</p>

然而，此时的张重辉并不害怕别人帮他回忆醉酒后的窘态，他更怕的是，自己万一说漏了什么。</p>

“你说太多了，我也记不全了。”沈惟敬挠着头上的虱子，笑着道：</p>

“我记得你喊最多的是，你要泡茶，还专门要泡那什么……</p>

红色什么料袋里的茶？你还说那茶是你舅家自己种的，不要钱，尽管喝。</p>

你还嘟囔了句什么……老东西，这茶够判你个死缓了，拿命喝吧就。”</p>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重辉一脸无语，他完全听不懂沈惟敬在说什么，只当对方是年纪大了胡说八道。</p>

沈惟敬听出了张重辉的嫌弃，他不悦道：</p>

“我怎么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我还想问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呢！</p>

噢，对了！你还大不敬地直呼你祖父的名讳，一口一句：我又不是张居正，关我什么事！</p>

还有，你还说……”</p>

许是太久没人说话憋得慌，沈惟敬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p>

张重辉却没有再去理沈惟敬了。他开始盘腿打坐，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p>

事到如今，张重辉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他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p>

尽人事，听天命，做好接受一切结果的准备。</p>

……</p>

正月初二这一日，时间缓缓流逝着，表面看起来，内廷外廷都是那样的平静，且平常。</p>

内阁如同以往那般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于慎行在散值时，对另外两名阁臣表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明日可能来不了了。</p>

叶向高跟方从哲礼貌性地挽留了一下，说着什么“没有您，我们怎么办”之类的话，于慎行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p>

内阁看起来很平静，乾清宫里的郑贵妃却是慌到坐立难安，她甚至慌到大声斥责御医怎么还没让皇帝醒过来。</p>

御医们实在是有苦难言，皇帝的身体本就不好，激动大哭之后又莫名发了癔症。</p>

太医院人人都很清楚，皇帝病成这样是活不久了，偏偏这蛮横的贵妃还把他们关在了乾清宫，不让他们出去！</p>

这让他们这些只会开补药给皇帝吃的御医们，可怎么办才好啊……</p>

御医们无奈，郑梦镜又何尝不是，她等了儿子一整天，从天黑等到又快天黑。</p>

那些派出去宣她儿子进宫的人，都跟泥牛入海一样，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p>

郑梦镜知道情况不妙，可现在她又能怎么办，好在陈矩管着东厂，东厂管着锦衣卫，她也能安心些……</p>

“陈矩，天都快黑了，要不……”郑梦镜一咬银牙，忐忑说道：</p>

“要不……你让锦衣卫……去把福王叫进宫里来吧？”</p>

陈矩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贵妃娘娘！万万不可啊！祖宗规定后宫不得……”</p>

陈矩没再说下去了，郑梦镜却也知道陈矩要说什么了，左不过就是她一个后宫妇人没资格调动东厂锦衣卫。</p>

陈矩已经因为人情动用私权，帮贵妃把皇帝病重的消息掩盖至今，他不敢，也不能再过界了！</p>

毕竟他真正的主子，只有皇帝陛下一个人！</p>

“贵妃娘娘，事情不能再瞒了，还是……先告诉皇后娘娘吧……”陈矩劝道。</p>

郑梦镜闻言顿时激动起来，拍桌骂道：“狗奴婢，你想让我死嘛！”</p>

……</p>

乾清宫里乱成一团，贵妃娘娘急得都要上蹿下跳了。</p>

慌乱之中，郑梦镜甚至都想把张重辉从牢里捞出来帮她想想办法。</p>

可她连锦衣卫都调动不了，更何况还是被皇帝亲自下令，关押着的张重辉呢。</p>

……</p>

北镇抚司。</p>

骆思恭有些意外，素来不太搭理他的张简修，居然主动来北镇抚司衙门找他，还说要请他吃酒。</p>

“呦，张嗣哲，怎么亲自请我了？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p>

骆思恭笑眯眯地打趣着，毕竟自打张简修被皇帝下令调到南镇抚司那个清闲地后，几乎没有踏足过这里。</p>

“还能为什么！”张简修满脸不高兴道：“我侄儿被你手下的陈印无缘无故地抓去了刑部大牢，我请你吃酒是为了贿赂你，这总行了吧？”</p>

“哈哈哈。”骆思恭笑着搭上了张简修的肩膀，实话道：“这事你贿赂我可没用，是皇上的意思。”</p>

张简修厌烦地甩开：“就问你今晚去不去吃酒吧！”</p>

骆思恭苦笑着摇摇头：“恐怕没办法了，陈公公特地交代我，这些日子无事不得离开。”</p>

“行！”张简修气怒不已，指着骆思恭的鼻子大骂道：</p>

“老子腆着脸亲自来找你，请你吃酒，你一嘴就回绝了！行！老子今后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不姓张！”</p>

张简修说完就大步离开，一副‘我已经跟你绝交了’的强硬态度。</p>

骆思恭也是傻眼了，他甚至都没搞懂张简修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一阵犹豫过后，他还是找来了手下陈印：</p>

“我今晚有事，陈公公要是来找我，你就说我媳妇儿闹着回娘家，我回去收拾她了。”</p>

陈印什么都没有多问，只点头应道：</p>

“好的老大，你放心去吧。”</p>

……</p>

骆思恭也是没想到，张简修的腿脚居然那么快，一路打听下他才知道，张简修去了张允修府上。</p>

虽然不喜欢张允修这个表姑父，但骆思恭还是厚着脸皮敲开了张允修的府门。</p>

令骆思恭感到意外的是，开门的人居然是张允修本人。</p>

“表姑父，今儿是大年初二，你不跟我表姑一块儿回门嘛？”骆思恭皮笑肉不笑地问道。</p>

张允修也是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了句：“你不也没跟你媳妇儿一块儿回门？”</p>

“哈哈。”骆思恭干笑两声，问起正事道：“你四哥呢？他说要请我吃酒，怎么躲你这儿来了？”</p>

“怎么？昨日捉了我侄儿，今日就来捉我四哥了？明儿是不是就要来捉我了？”</p>

张允修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着，一边往中院走去，尽管没有回头，他也知道骆思恭一直都在跟着他走。</p>

骆思恭场面笑道：“表姑父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来找你四哥出去喝花酒的，你让他出来吧，别躲着闹脾气了。”</p>

“那他要是不肯见你呢？”张允修突然停下了脚步。</p>

骆思恭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张允修对他无奈笑道：</p>

“算了，你们俩的事我懒得管，这样吧，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劝劝我四哥。</p>

当然了，我有条件，你得帮我照看好我那在牢里的侄儿，别让他冷着饿着了。”</p>

“行。”骆思恭爽快应下道：“都是亲戚，帮衬帮衬也应该的。”</p>

……</p>

张允修去劝人了，这一去，不过一刻钟而已，很快便又回来了。</p>

与此同时，天也黑了。</p>

“我四哥说，他已经不想出去吃酒了，干脆就在我府上摆一桌。</p>

我已经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了，你就在走廊这儿等我四哥吧。</p>

哦，还有，我待会儿有事出去一趟，就不陪你们吃酒了，你们自行方便就是。”</p>

张允修说的很是淡然，俨然一副不想掺和进这两人之间的态度。</p>

骆思恭巴不得张允修不在，眼看对方拔腿就走，他还不忘调侃一句：</p>

“表姑父，出去嫖别太过分，我表姑会吃醋的。”</p>

本来都已经走了的张允修，在听到这句调侃后，突然折返了回来，他似乎很是气恼，当即摆出一副长辈脸，训斥道：</p>

“你说的什么荤话？什么意思？还有没有规矩！”</p>

骆思恭还是嬉皮笑脸着：“哎呀，开玩笑的，你怎么还生气了呢？”</p>

“记住了，我是你长辈，再有下次我绝不……”</p>

张允修的这副长辈脸，很快便被打破了，他愣神看着骆思恭的身后，喃喃道：</p>

“四哥……”</p>

骆思恭见张允修突然愣神，还喊他身后“四哥”，下意识的反应大过一切理智，他当即便回过头去。</p>

骆思恭本以为回头就能瞧见张简修，然而，映入眼帘的昏暗走廊上，空无一人。</p>

电光火石间，骆思恭知道自己中计了！</p>

然而，一切都晚了。</p>

尽管他是武将，可就在他回过头的那一个瞬间，张允修袖子里的利刃，已经刺向了他的后背！</p>

“噗！噗！噗！”</p>

张允修发疯似地连捅了骆思恭三刀，一刀要比一刀更深！</p>

骆思恭好歹也是练家子，纵使被捅得喊不出声来，他也还是强忍着剧烈疼痛，回过头去，欲夺张允修手里的刀！</p>

然而，令骆思恭感到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张允修居然一把将刀丢到了地上！</p>

下一刻，张允修快步向后跳去，一边发抖，一边诡笑道：</p>

“骆思恭，刀刃上有剧毒，不出一刻，你便死定了！”</p>

“哈哈哈！我早就说过我会亲手杀了你！我做到了！我为我大哥报仇了！”</p>

张允修越笑越大声，大仇得报使他越笑越癫狂。</p>

刺骨的疼痛从伤口处发起，朝着全身上下快速蔓延，骆思恭疼得眼冒金星，扑通跪到了地上。</p>

事到如今，骆思恭知道自己死定了，他看着发疯一般狂笑的张允修，满腔不甘使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牙说道：</p>

“你敢杀我！我可是天子家臣！你们张家完蛋了！”</p>

“天子家臣？”张允修停下了癫狂的笑，他捡起刀，走到骆思恭跟前，抬腿便是用力一踹！</p>

一下，两下，三下！</p>

直到骆思恭被踹到躺下，被踹到爬不起身来，张允修才继续嘲讽道：</p>

“还天子家臣呢？大明都要改朝换代了，死你一条狗而已，又算什么呢？”</p>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骆思恭的意识愈发混沌，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使他拼命咳嗽着，黑血口口喷出，惨状凄然。</p>

他的喉咙已经被鲜血堵到说不出话来了，但他还是疯狂咳嗽着，口齿不清地问道：</p>

“嗣哲……他在哪里？我要见他……”</p>

张允修其实听不清骆思恭在说什么，但他猜到了。</p>

张允修笑了，笑着笑着，他又哭了……</p>

他笑骆思恭都要死了，居然还在想着他四哥。</p>

他哭他明明大仇得报，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畅快……</p>

“想见我四哥？”</p>

张允修目光凄哀地看着七窍流血的骆思恭，他强扯起嘴角，苦笑道：</p>

“好啊。”</p>

“下辈子吧。”</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