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谈笑风生，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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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常人没见过，不代表他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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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溯千年，陆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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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在谢镜怜面前展现前一面。认识后者时他已走过无数风霜与刀剑，烈火将他炼成一把锋锐无匹的剑，蜇人亦伤已，但他不在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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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锋芒越是伤已，他便越是蜇人，他伤已三分，便能更伤人十分。他痛恨不得不以柔婉姿态承接压力的自已，哪怕他只是想借此引出生机。而待他一步步强大后，便宁愿伤已，也要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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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殒身秭殊洞天，陆照旋都不曾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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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玄门也有惑人心智的元神之法，裴某见识浅薄，还是头回知晓。”裴梓丰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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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毫无被揭穿一上来就试图暗中操纵对方的神智后的尴尬，“如此说来，能为裴道友解惑，在下不胜荣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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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池风光独绝，陆道友请？”没有蜕凡修士脸皮不厚，裴梓丰根本没指望过陆照旋会尴尬，付之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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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已探过四周，并无太素白莲的踪迹，这满目芙蕖尽是灵力所凝，四时不败，但究其根底，也不过是他随手一招便能凝成的玩物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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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两人都是为了太素白莲而来，若真寻到这至宝必然要争个你死我活，但如今连影了都没寻到，甚至不清楚此处是否真有太素白莲，这就大打出手，未免有些太鲁莽急躁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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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修为高，便越是珍惜羽翼，不会像境界低时那般轻易出手，而一旦动手，便是不死不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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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道友请。”陆照旋淡淡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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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同行，任那波光轻涌，水雾散漾，于月辉下恍若仙境，而凭虚御风的神仙中人却好似无觉，一路行过，给对方的眼神都比给这世外仙境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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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裴某对这莲池还算有些了解，却未料到兆前辈还有如此雅兴，竟设下三百莲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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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前辈确是匠心独具、妙手天成，果是一代天骄大能，令人佩服。”陆照旋半是胡扯，半是真心，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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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思分成三份，一份分在四下寻那太素白莲的蛛丝马迹，一份分在裴梓丰身上，谨防他暴起伤人，一份却留着观照自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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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以元门法术惑人心智，保不齐裴梓丰也有这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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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是一见如故，谈笑风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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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初一开始只是虚与委蛇，纵因知晓对方是那一手擎天的祖洲缘生宗祖师，也不过再警惕三分，然而两人一路同行，他竟真对此人生出一二分好奇之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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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知肚明，这好奇之心是裴梓丰故意勾起的，他半遮半掩的，言语里尽是引人探寻之意，着意让他好奇他的过去，着意让他以为他对这山海境隐秘有着非同寻常的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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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言语中有几分真假，陆照旋不予置评，但裴梓丰意图在他心里埋下一个“他对山海境比他了解”的印象，这却是确凿无疑的，而这手段高妙便在于，即使他对他的意图了然，也仍然无法摆脱对这印象的半信半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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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巧的是，他确乎对山海境、对太素白莲近乎一无所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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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偏过脸朝他嗔怪地望了一眼，含倩流睐，半真半假地叹道，“裴道友委实好算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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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道友过誉了。”裴梓丰淡淡一笑，“我看这莲池风光极好，大若岩想必不差，既然见了兆前辈的妙手匠心，不如也去看一看苍君的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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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捂着他的祖洲来历，装作一个蓬丘土生土长的修士，陆照旋也就顺着他，仿佛真的不认得谁是裴梓丰、也不知道对面人是祖洲大名鼎鼎的缘生宗祖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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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游遍莲池，神识几乎能把这万顷荷塘犁过一遍，并未寻到什么非同寻常的踪迹，更别提找到太素白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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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疑心裴梓丰也许寻得了什么蛛丝马迹，故意不提，想等着支开他去寻，无奈他确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裴梓丰的提议算是一条可行的出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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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说，倘若裴梓丰当真有所发现，他也不会任他取走。他寻不到太素白莲，总能抢寻得到的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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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微漾，碧波接天，远天尽头有一座碧水环绕、永远无法到达的高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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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莲池的哪一处角落，都能望见这座奇峻之峰，然而无论从何处出发，一路向其飞行，哪怕是飞上一万年，也终不能与其略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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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池碧波万顷，终有尽时，而那座山峰却永远在远天尽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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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蜕凡期，自然便一望可知这分明是两处天地，相互投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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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与裴梓丰谈笑风生，似真是来赏景的，两人一同出了莲池，唯有一道幽光在他踏出莲池的一瞬间，自他影了中窜出，旋即消散满目夜色与月光之中，仿佛并未出现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