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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关中不缺人力,春耕之后,他的辋川庄园自然会动工修筑。</p>
他感觉自己还能再干几年,先当使匈奴中郎将配合黑熊攻取河套;最后再以度辽将军的身份跟鲜卑纠缠一段时间。</p>
辞官退休前,带着度辽营跟随黑熊,狠狠揍一顿鲜卑。</p>
没有渡过辽水的度辽将军,多少有些遗憾。</p>
马腾、段煨、杨秋三个人的事情得到了处理,随即俱是畅饮。</p>
至于关中即将因安置军队引发的土地纠纷,他们根本不想介入。</p>
关中已经是黑熊的小花园,想怎么打理就怎么打理,谁敢伸手阻拦,就要有祸及三族的心理准备。</p>
酒酣宴散,黑熊带着醉意来见王粲。</p>
很巧合的是,王粲半夜没睡。</p>
王粲怎么可能睡得着?</p>
蔡邕藏书整理完毕,也有序誊抄。</p>
蔡昭姬也已经返回,着手修补藏书缺失内容。</p>
除了蔡昭姬外,孔融也指手画脚,让王粲失去了蔡邕衣钵唯一传人的标签。</p>
特别是还有一套简化文字的传说,让王粲如坐针毡。</p>
他不是很在乎蔡邕衣钵唯一传人的这个身份,他山阳王氏的门第那么高,不需要蔡邕的传承来抬高门第。</p>
他现在着急就是这套简化文字,文字历来都是跟祭祀、鬼神、天地奥妙挂钩的。</p>
汉中的五斗米道搞天曹仙官授箓晋升体系,文字龙飞凤舞很是复杂。</p>
黑熊这里联合太平道,崇尚蔡邕简化……这套简化文字到底是不是蔡邕的,目前也是未知。</p>
对王粲来说,谁发明、改进文字真的不重要。</p>
就跟他吃饭,没必要认识厨子一样。</p>
他只是想找黑熊确认,简化文字到底有没有办法沟通鬼神。</p>
以他的见识认知来说,文字发展的趋势就是简化,如果真的简化到了极致,那或许真的就是天地之密匙。</p>
神仙的密匙,可比什么世家高门有意义的多。</p>
当经学发展到极限时,玄学就该诞生了。</p>
黑熊来时,王粲在火炕上翻来覆去,遥想着各种神仙传说。</p>
关中之乱,王粲的大多数亲友葬身其中。</p>
族兄王凯留在荆州过富贵日子,现在只有他孤伶伶一个流浪关中。</p>
振兴家族是他生活的动力,那如果能找到神仙之术……那还振兴什么家族?</p>
神仙之术、天地密匙的优先度太高太高了。</p>
于是王粲听闻黑熊来见他,从火炕上一跃而下。</p>
来不及穿鞋袜,光脚奔出门,顺着冰冷走廊快步来见黑熊:“见过将军。”</p>
“深夜造访,叨扰宣高先生了。”</p>
黑熊抓着王粲的手就往里面走:“本想去长安拜见,奈何关中杂务堆积,不得已滞留池阳,连累先生亲来,实在是惭愧。”</p>
“将军言重了。”</p>
王粲现在才感觉脚底板冰冷疼痛,克制着:“将军解百万生民于水火,日理万机,某怎可奢求造访?”</p>
深夜视线不好,王粲只当黑熊没发现。</p>
引着黑熊快步经过走廊,进入相对温暖的屋舍。</p>
卫士端来两台灯烛,王粲、黑熊坐在火炕上。</p>
黑熊就说:“明日我还要巡查各县,故深夜来见。我想询问先生,就如今关中霸业,于天下来说,能有几成胜算?”</p>
王粲收敛表情,严肃思考这个问题:“将军是要成就霸业?”</p>
现在也只能承认霸业,谁敢承认帝业、王业。</p>
见黑熊沉默,王粲就说:“就霸业来说,将军已成了九分,余下一分在于天子。若能迎天子返回雒都,朝廷脱樊笼之困,则天下归心,将军霸业无人可挡。”</p>
“将军之志若是想扫除沉疴,还天下万姓以太平,仆以为,当效法赢秦。”</p>
黑熊这才点头:“天若与之,我岂敢错失?”</p>
现在就担心遭遇包围网,就说:“如今我之所虑,乃合纵连横之变也。”</p>
王粲面无表情:“将军顾望四方,则四方震怖。若是将军不兴大兵,不急于成,又能疏远小人、酒色之事,则大业可成。”</p>
黑熊听了缓缓点头:“荆州殷富人口众多,我却舍弃只取关中,就因这里能任我驰骋。先生若是能助我,待朝廷敕使抵达,我愿征辟先生,托付家国之业。”</p>
王粲听了却沉默,他自然能感受到黑熊对著姓、豪强的恶意。</p>
可有个问题,他王粲到底是著姓、还是豪强?</p>
山阳王氏强归强,但已经元气大伤。</p>
他父亲王谦更是个不能见光、详细讨论的人。</p>
如果不是王允死的太快,追讨董卓余孽时,王粲躲不过那一刀。</p>
现在的山阳王氏就剩个招牌,王粲凭借这个招牌还能跻身上流舞台。</p>
他如果站不稳跌下去,山阳王氏也就没落了。</p>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黑熊一样,都是没有宗族的人。</p>
但王粲自己讲学,正在发展门生。</p>
带着一帮门生,他不怕没有用武之地。</p>
面对黑熊的邀请,王粲本能的犹豫,此刻越发猜疑,怀疑那套简化文字是个引他入彀的诱饵。</p>
想了想,王粲就问:“未来汝颖之士,将军如何看待?”</p>
黑熊不言语,王粲见此闭目长叹:“非我不愿襄助将军成就大业,实在是人情纠缠,难以脱身。”</p>
容不下汝颖之士,难道未来还能容得下门生遍及天下的他?</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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