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生处处是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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嬛婍站了起来，站在乔治身侧。</p>

“我也讨厌下雨，在我还是野兽时，身上的毛发会因为雨水，变得湿哒哒的，飞都飞不起来。但是我很可靠，是中国制造喔。”</p>

“雨声对我来说是白噪音。”陈小五神情严肃，将身上的猎刀插进了乔治的刀鞘中，“入睡之后肯定会做梦，睡眠质量和身体也会跟着变差，可是我有凝神香和洛神花茶，都是中国制造喔。”</p>

乔治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p>

——这些小家伙学人讲话的腔调倒是学得挺快的。</p>

叶北敲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p>

还是那首《再见》。</p>

乔治细细思索着。</p>

他是个苏格兰人。</p>

在五百年前，他为了活下去，用一头金发，将苏格兰人的身份，变成了仇敌的同族同种。</p>

在三百年前，他为了自由，叛出国门跑去了美国，开始行使种族主义者的天职，射杀的不止是强盗土匪，还有印第安人。</p>

在两百年前，他为了正义，靠着枪械和魂威，回到了这片故土，开始猎杀妖魔。</p>

就在刚才，在一通电话里。</p>

在一句【伦敦没有血族】的冰冷电子合成音中——他感觉自己一生的坚持，都碎成了漫天的烟花。</p>

乔治??6??1约瑟夫是一把枪。</p>

是一把【爱国者之枪】。</p>

可是此时此刻，他从身边的外乡人身上——感受到了跨越国界与种族的友谊。</p>

“我在做梦吗？”</p>

叶北轻轻晃着双手，在做指挥。</p>

小五同样抱上了乔治老爷子的肩。</p>

苏连枝和嬛婍给他打着拍子。</p>

最终，这个种族主义者迈出了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p>

他拉开了车门，从置物格的烟盒里，掏出【圣饼】和猎人血清，将它们交给叶北。迈出了新的【人生】。</p>

乔治执迷不悟，要问出是非二元，黑白分明：“我的学生，这是我暮年之躯的最后一点热血，我能够信赖你吗？”</p>

叶北吃下点心，将血清打进大腿的动脉。</p>

他用中式思维，回答得模棱两可，含糊不清：“当你梦游还能射杀吸血鬼的时候，就会发现呀——人生处处是美梦。”</p>

……</p>

……</p>

伦敦，M25号公路西侧自然风景区。</p>

此处有一座公园，林荫小路和自然湖泊让它显得有些黑暗，不过它的名字就很黑暗——叫黑暗郊野公园。</p>

在它茂密的枫叶林中，有一座猎人小屋。</p>

屋子里住着乔治最信任的学生。</p>

桑丘??6??1潘沙，男，三十八岁，西班牙人。</p>

和玛格丽特女士一样，他也是乔治的游戏队友。</p>

他有一头黑发，小眼睛，大鼻头，面相平平无奇。</p>

他不高，在西方人种中算矮小。戴眼镜，尽管他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但平光眼镜的扮相能让他看上去靠谱一些，他还好赌，可以通过镜片的反光，来防止被熟练的赌徒读心。</p>

在小屋的客厅里，桑丘站在黑板前，正在为学生授课。</p>

他比划着黑板上的猎人形象，并且写下了乔治老师的真名。</p>

【Joge??6??1Joserph】</p>

桑丘睁大了眼睛，生动形象地敲着黑板，要学生注意重点：“看好了，普吉，真名是猎人们的死穴，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唷！”</p>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浑身绑满了黑色绷带的小个子男性。</p>

他的表情和桑丘一样夸张，面部肌肉要从绷带中挤出来：“唔！喔！老师！为什么要用中文教课？”</p>

桑丘手中的教鞭指向黑板的其他人像。</p>

“因为乔治身边还有其他的同伴……他们来自东方，中国制造！”</p>

“原来是这样！老师真是厉害呀！”普吉疯狂地点着头。</p>

桑丘珍而重之，神色严肃地喝道：“就这么一点点学识就能让你满足了吗？普吉！不要大意!”</p>

“唔……老师，请继续教我吧！”普吉小弟眼中有旺盛的求知欲。</p>

桑丘指向黑板上的成年男子形象。</p>

“是叶北。”</p>

指老虎。</p>

“穷奇。”</p>

指狐狸。</p>

“苏连枝。”</p>

指一瓶血浆，血浆中还有游戏图标的符号。</p>

【+100%】</p>

“是陈小五。”</p>

普吉立马举起了手，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发问。</p>

“老师！为什么陈小五是血浆？”</p>

桑丘突然阴沉下来，为学生的愚钝之处感到愤怒和难以理解。</p>

“你会将普通人类看做完整的人吗？”</p>

桑丘老师佝着腰，为学生普吉解开了面部的绷带。</p>

他用教鞭的银质柄尖轻轻触碰着学生的脸颊。</p>

普吉的脸立马被退魔圣银烫出了一个窟窿，发出一声声怪叫。</p>

“嗷嗷嗷嗷！——”</p>

可是……这头血族却没有痛苦的表情。</p>

普吉的脸上，是兴奋，是享受，是感知痛苦时，也感受到生命力与精神力在蓬勃生长的愉悦之情。</p>

“活过来了！我要活过来了！”</p>

“听好了！聪明的普吉啊！”桑丘用教鞭在黑板上奋力一敲，抽碎了乔治粉笔像的脑袋，“普通人就和血袋一样，是我们的食物，万物生长，轮回轮回。在寒武纪时发生了生命大爆炸，可是大部分动物都学不会抬头。而我们的前身人类，用猿猴猩猩的身体，学会了仰望天空与星空，记住了星星排列的规律，走到了食物链的顶端，最后就是我们——食用人类的吸血鬼，是顶级掠食者。”</p>

普吉发痴：“老师，说得太多了！我记不住呀！”</p>

桑丘歇斯底里地吼道：“要学会仰视。”</p>

普吉从下往上，仰视着桑丘老师。</p>

桑丘：“要记住他们的真名。”</p>

普吉念叨着：“陈小五，血浆，陈小五，血浆，陈小五，血浆！”</p>

“还有呢？”桑丘很满意。</p>

普吉说：“乔治??6??1约瑟夫，叶北，苏连枝，穷奇！”</p>

桑丘紧接着问：“你是第几代血族？”</p>

普吉立马答道：“第三代！”</p>

桑丘给普吉缠上绷带，动作温柔，轻声细语。</p>

“第三代血族，在恶魔中，位于食物链的哪一层？”</p>

普吉拍着大腿，面露狂喜：“是阁僚！是善于使用奸诈诡计和恶毒巫术的恶魔!”</p>

“不错哦！不错！不错不错哦！普吉！”桑丘笑得打颤，从冰箱中拿来一瓶血液，以饲养血族。</p>

老师他脸色突变，变得阴桀又恶毒。</p>

“普吉哟……乔治要过来了，用我赐予你的圣饼与圣杯，用你的魂威，杀死他。”</p>

普吉小弟当即手舞足蹈，像是得到了一张合法的【杀人执照】。</p>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我可以开始杀人了？”</p>

桑丘给学生鼓掌：“对哦，可以啦。已经可以啦……”</p>

普吉兴奋地问道：“我可以大声念出【名字】吗？念出它的名字？”</p>

桑丘额头冒着尴尬的冷汗。</p>

“如果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p>

普吉懊恼：“老师！你这么和我说话，我完全听不懂啊……是【可以】？还是【不可以】？我只听得懂简单的答案！”</p>

桑丘：“可以！”</p>

普吉的背脊钻出来一对蝠翼，肉膜之下的锐爪抓紧了沙发。</p>

它的表情十分痛苦，但身体却在朝着更好，更强壮的血族形态转变。</p>

“真痛苦啊……好辛苦啊……变成原形，感觉死掉了一样。”</p>

直至普吉完成蜕变，变成三代亲祖吸血鬼的血蝠之形。</p>

普吉遵照着幼年向动画片里的规则，大声喊出了魂威的名字！</p>

“纯真年代！”</p>

它的背脊裂开来了一条缝隙，钻出了以血为媒介的【魂威】。</p>

——外貌和普吉的人类形态一模一样，也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p>

“噢！噢！”桑丘惊讶地打量着【纯真年代】，“去吧！去杀死乔治！”</p>

【纯真年代】用力地点点头，推开小屋的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狂奔出去，不见了踪影。</p>

桑丘又问学生。</p>

“它一定可以完成任务！对吗？普吉？”</p>

普吉迷糊地用爪子挠着蝠耳：“完成任务是什么意思？你要问得简单一点。”</p>

桑丘：“乔治会死吗？”</p>

普吉点头：“会！”</p>

桑丘：“那么，叶北呢？苏连枝？陈小五和穷奇呢？”</p>

普吉摇了摇头：“老师你忘记向它下令了……”</p>

桑丘紧张道：“那就叫它回来，我再和它说一次！”</p>

普吉：“不行呀……它出门一次，只记得一个。”</p>

桑丘双手捂着腮帮子，变成了一副彩粉木版画。</p>

“Oh！My！God！”</p>

也是桑丘的魂威之名。</p>

【呐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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