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流年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两个话多的人坐在一起相对无言，也算是一大奇景。</p>

“小五啊。”终究是唠叨大夫先开了口，“将军现下这心情，我只怕是能说感同身受，他已能吃下饭去了，有那么一丁点儿想活着的欲望，我便能将他的命救回来。”</p>

燕齐谐想了想，这唠叨大夫好像是个更惨的冤大头，陆冥之好歹也和宁翊宸恩爱了几年，这家伙可是被人横刀夺爱然后眼见着爱人香消玉殒。</p>

他叹了口气，道：“四郎这家伙……命硬，大约没那么容易死。”</p>

可不是命硬吗，克父克母克妻，他全家差点儿就剩他孤家寡人一个，除了个不丁点儿大的陆士衡，剩下的亲人全都手拉着手共赴了黄泉，这何止是命硬啊，简直命中带煞。</p>

但燕齐谐又不好意思这么说他哥哥，只叹气道：“这几日先让兵士们将西安府的城墙修补好了，好歹也是城门高城墙厚的大城，就算来了官兵也能抵挡好一阵子了，先修养过这一阵子……在说他话罢。”</p>

建平十七年的年节大约是最气氛森然的年节了，到了十五上元，全城连花灯都不见一盏，只衡哥儿手上有只鲤鱼灯，还是燕齐谐忙里偷闲给他做的。</p>

这般大的小孩子还不大记事儿，尤其是伤心事儿，举着灯咯咯咯的笑，在宁翊寰眼睛跟前晃来晃去，炫耀个不停。</p>

目光呆滞无神的宁翊寰难得的嘴角弯了弯。</p>

燕齐谐恨不得要立即跪下叩谢老天爷，想了想不对，这关老天爷甚么事儿，之前可没见他老人家饶过多灾多难的昭军一众人。</p>

那这功劳八成是给陆士衡的。</p>

可……自己既是陆士衡的姨父，又是他爹的把兄弟，又算是叔父，管怎样七拐八扭的亲戚关系总归是他长辈，又不能叩谢衡哥儿这崽子。</p>

燕齐谐只能又做了一盏灯犒劳这崽子，无忧无虑的小崽子拿着两盏花灯疯也似的乱跑，一张牙没长全的小嘴笑得口角流涎，哈喇子直接滴在了地上。</p>

燕齐谐：“……”</p>

“小寰子你帕子在吗，借我用一用。”燕齐谐道。</p>

文能执笔纵横，武能力压神机的燕师爷活脱脱的成了个老妈子，给陆士衡擦口水，那肉团子还老大的不乐意。</p>

燕齐谐心里不禁又骂上了陆冥之，还真他娘的是给这不省心的家伙养儿子了。</p>

燕齐谐进了陆冥之房中，见他正自己端了碗喝药，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便唤陆冥之：“哥哥。”</p>

陆冥之方才药碗挡住了脸没瞧见他进来，骇了一跳，被药呛着，咳嗽起来，这一咳起来肝胆俱裂的，反倒把燕齐谐吓了个半死。</p>

燕齐谐害怕把陆大将军给吓死了，赶忙上前去给他拍拍背。</p>

等陆冥之缓了过来，他才道：“今日上元节，你还伤着，吃元宵就别想了，方才葛妈妈领着我和弟兄们包了点儿饺子，你就凑活着解解馋罢。”说罢放了一碗饺子在桌上，伤者忌辛辣，上头只零星浇了些醋汁。</p>

陆冥之起箸便吃，自然是味同嚼蜡，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p>

这二人半晌没话说，燕齐谐看了他吃了一阵，开口道：“你那儿子日日养在我那，快不认得自己爹了。”</p>

陆冥之停了停筷子，道：“那明日……送回我这来罢。”</p>

燕齐谐皱了皱眉头：“你可别，你自己还伤着，还照顾孩子呢，先照顾好自己再说罢，衡哥儿还是养在我处，小寰子到底是个女子，倒还有个照应。”</p>

“我只是……想和你说……你不能让孩子没了娘又没了爹，等你能走动了，好歹每日去看看他，小孩子虽说不晓事，但也是知道谁疼他的……不能，就此就生分了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