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回：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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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齐谐那天说了许多话，不知是劳神劳心了还是怎的，又一觉睡了许久。等再醒来，已是满天星斗了。</p>

陆冥打了两个哈欠，道：“你对半夜醒来是有甚么执念吗？”</p>

燕齐谐这回醒来倒是来了精神，开口就嘲讽道：“不容易啊，您还守着我呢。”</p>

陆冥之又朝着他作呕了两声，才正常同他说话：“我总不能劳烦宁二罢。”</p>

燕齐谐道：“她现下如何，我这昏昏沉沉的，也没见上她面。”</p>

陆冥之道：“唠叨大夫看着，出不了大事。”</p>

燕齐谐问：“咱们走到哪儿了。”</p>

陆冥之掀开了车帘，让月光透了进来，道：“到山阴县了。”</p>

燕齐谐皱了皱眉头，想不起山阴的具体方位：“那个，烦你把地图取给我看看。”</p>

陆冥之道：“你放心。照你的意思在南下，从吕梁，夹山里走。别费神了。”</p>

燕齐谐想了想道：“这几日都连夜在赶路？”</p>

陆冥之道：“是。”</p>

燕齐谐又问：“可是大同那帮子人追着咱们不放？”</p>

陆冥之支着脑袋望着窗外：“蔡文追过一回，被咱们打退了。后来就退回云左了。”</p>

陆冥之道：“你快睡罢，大晚上的醒过来，可没人陪你聊天。”</p>

燕齐谐：“哥哥我……”</p>

陆冥之张开五指罩住他的脸，咬牙切齿：“睡觉！”</p>

啊……那成，就睡觉罢……</p>

昭军一众一改往日一路城池一路打一路抢之状，只点卯似的攻了几个，得些辎重，也不停留，急急南下。</p>

只是，大家几乎要吃不饱饭罢了。</p>

《文物掌故集》载：“吕梁山，即谷积山，亦书为骨脊山，骨脊之义，与吕梁相通命，吕，骨脊也。”这吕梁山南北贯晋，其间夹芦芽、云中、关帝、紫荆、姑射、龙门、云顶等数座山峰。等到深秋已至，萧瑟秋风要卷了碎叶快要入冬的时候，昭军已经依着吕梁山行了好一阵了。</p>

等行到十月，就是近了近云顶。</p>

昭军众人停下来歇息，正好又差不多到了用饭时间，便由葛妈妈领头，几个随军妇孺支起大锅，给全军人烧饭。</p>

昭军“没规矩”的紧，一点儿也不顾汉人习俗，军中向来设有女营，跟着的不外乎是些拖家带口的兵士的家眷。</p>

也算是种笼络人心的法子，是以，这女营一直都在。只不过昭军长途跋涉，大多时间又战得凶险，其中妇孺能跟下来的又能有多少？</p>

可是这位葛妈妈，虽说年纪不小，却当真是硬生生地撑了下来，平日里做做五禽戏，精神矍铄。</p>

大有要“老娘要活一百二十岁”的架势。</p>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了泡，滚烫的粥舀进碗里，一人领了一碗稀粥。</p>

连陆冥之和燕齐谐也不列外。</p>

燕齐谐看着他碗里的清澈见底，不满的张嘴嚷嚷:“都吃了多少日稀粥了，半点儿荤腥都不见。”</p>

陆冥之仄他一眼，道:“闭嘴罢，还能有你吃就不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