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和亲归去来（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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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窈青抬眸看着申行霈，申行霈亦低头看着她。</p>

烟火明明灭灭，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着烟火。</p>

无人注意他们。</p>

左窈青瞳孔中倒映着的申行霈慢慢放大。</p>

申行姝与宫长诀亦抬头看着天上的烟火，宫长诀眸中的烟火绚烂，却倒映出另一个人的模样。</p>

似乎是在花灯节那夜，无数射手对射南台，楼下百姓拥挤，而那个人，就那样坐在窗台旁边独酌，淡漠地与世间所有隔绝开来。</p>

宫长诀不自觉地绽开一朵淡淡的笑容。那些沉默难发的日子，全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还有很长的以后。</p>

申行姝看着烟火盛放，却是心悸，上一次花灯节，也是这样的烟火，沈烨急匆匆跑来见她，明明那夜，沈家安排了一个名门女子与沈烨同游，大有撮合之意，但他却在本该和那女子同游的时候，抛开一切来找她。</p>

他站定在她面前，笑着说，“找到你了。”那时，天边也正盛放着绝美的烟花。本是清寒的夜，因为他和烟火，变得无比瑰丽。</p>

只是父亲说出的条件，却让他觉得父亲在刻意为难他，沈烨本就性子单纯，也厌恶朝堂后院斗争，父亲那一句话，无疑是寒了沈烨的心。</p>

可是到底，他带着气，也去了边关，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娶她。</p>

一边赌气，一边做着与他言语相反的行为。</p>

不知他在边关，可是衣暖食足，战事无虞？</p>

申行姝的眸子渐渐湿润，红了的眸子，不知是为烟火倒映，还是为她心中所想。</p>

宫长诀赞叹道，</p>

“今夜的烟火，美极。”</p>

申行姝回神，她仰着的头垂下，泪从她眼眶一瞬坠落，下一秒，她却又带上笑，</p>

“是啊，太美了。”</p>

“真想一直就这样看着，长安还宁静，边关虽战，却将平，最好的朋友在身边，家室也全齐。”</p>

宫长诀笑道，</p>

“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过多久，如今，已是初冬了呢。”</p>

元帝，不剩多久时间了。</p>

顶多，不过是半个月而已。</p>

申行姝与宫长诀在街口分了手，两人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梳妗被宫长诀遣着去见情郎，不准梳妗早回去。</p>

梳妗羞羞哒哒的，却是顷刻就见那个男子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出现在面前。</p>

早时宫长诀就发现了，如今，自然是愿意成人之美让梳妗与喜欢的人一起同游。</p>

宫长诀走在街上，不知为何，一个拐角过去，一条她常走的路，变得毫无人声，别的地方的声音传过来，也像是呢喃一样，极远极远。</p>

天阴沉沉的，前面有一辆轿子，通红通红，就放在路中间，氤氲着阴翳的气息，红墙在此时显得格外诡异。像是凝固的鲜血。</p>

轿子上挂着的铃铛忽然自己响了，声音叮铃铃地环绕在空荡荡的街上。</p>

宫长诀向前走，她越走近，铃铛就响得越厉害。</p>

天空极高，月亦攀升得极高，月色疏淡，照不见街。</p>

一缕缕的乌云与无边无际的黑夜连接，丝丝缕缕要撕扯开这夜的安谧。</p>

宫长诀只是提步向前走，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她自己的脚步声。</p>

轿子的门帘忽然一动，宫长诀小意思往旁边一缩。</p>

阴风凌厉，刮过宫长诀的面孔，一双苍白嶙峋的手直直地朝宫长诀伸过来，猛地掐住了宫长诀的脖子。</p>

那手冰冷刺骨，冷的让人血液颤栗。</p>

手的主人猛地抬眸，双瞳流血，长发缭乱披散，垂在地上。</p>

一把珠帘簪叮朗一声掉在地上。</p>

宫长诀瞳孔放大，</p>

“朱…朱钰。”</p>

“不是我杀的你，别来找我！”</p>

那白衣黑发女鬼却在凄厉地笑，瞳孔里的血流到了宫长诀身上。</p>

滴答滴答滴到地上。</p>

粘稠的血液竟是完全冰冷。</p>

轿子上的铃铛兀自不停地响着。</p>

“不是你？”</p>

“若非你害我嫁给孟华文被流放，我怎么会一尸两命？”</p>

声音飘地惊人，亦是尖利得惊人。</p>

“我从罗刹地狱中出来，就是要带你一起。”</p>

女鬼突然仰头大叫一声</p>

“啊——”</p>

宫长诀笑着看着女鬼，手死死地掐住女鬼的脖颈。</p>

贴近女鬼的脸，一字一句道，</p>

“罗刹地狱中出来的是么？”</p>

宫长诀忽然露出一个诡异而瑰丽的笑，纯真软糯的声音却步步逼人坠入地狱，</p>

“那我们一起回去啊。”</p>

宫长诀一向孱弱白皙的面庞，在此一刻，竟是白得比女鬼更像是鬼。</p>

白皙无比的肌肤，她的墨发缓缓坠落，划过面颊。</p>

黑与白在此刻碰撞出暗夜之中最恐怖的阴鸷。</p>

女鬼被宫长诀掐住脖子，宫长诀的手比她的更冷，冷得透彻心扉，似乎是真的没有一点儿温度。</p>

宫长诀与女鬼近在咫尺，女鬼却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半分热气，甚至连呼吸都没有。</p>

铃铛声又兀自响起。</p>

阴风撩过宫长诀白色的裙摆，</p>

“我就是从地狱里淋着鲜血爬过来的恶鬼，专门找替死鬼，附身换魂。”</p>

宫长诀贴近女鬼的面颊，</p>

“你既然送上门来，便是你了。”</p>

她在女鬼耳边笑，银铃般的笑声像是催命符一般。</p>

惊悚入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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