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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人离停下脚步,转了过来。</p>
最后一线夕阳的光束穿过密林,打在她的面上。</p>
年已十五的姑娘站在他面前,发髻因逃窜而凌乱,汗水顺着她的额头蜿蜒而下,在她的小脸上冲出一条条泥沟。</p>
他探手将她面上泥泞擦去,道:“坚持过今晚,明日我们便能逃回京城。”</p>
“明日?”芸娘惊叫道:“还要过夜?还要在外过夜?还要在外同你过夜?”</p>
她瘪着嘴,眼睛湿漉漉的样子,却强忍着不哭,只喃喃道:“为何?我只是个卖胸衣的而已啊……”</p>
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抓住她手腕,继续往前而去。</p>
按他脑中记得的周边舆图,穿过这片密林,攀上一座山崖,就能到通县地界。</p>
通县是离京城最近的县,从通县往京城,快马加鞭,三四个时辰便能到。</p>
如若按他方才所说,赶明日逃回京城,那么至少在今夜就要走出密林,到达山脚下。</p>
身畔的微胖姑娘身子已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到再也迈不出一步。</p>
他低头鼓励她:“一步一两银子,你走多少步,我就给你多少银子,一两都不拖欠。”</p>
芸娘弓着腰,气喘吁吁道:“一步一两银子,你背着我走多少步,我就给你多少银子,一两都不拖欠。”</p>
殷人离叹了口气,低声道:“是我……拖累了你。”</p>
芸娘立时委屈道:“你知道便好。我只是个卖胸衣的,我是个想过平淡日子的小老百姓啊……”</p>
他顿了一顿,忽道:“假如日后你寻了个武将的夫家,怎么办?”</p>
她立时摇头:“我怎么会让我置于那种地步?!我就找文官,或商户。”</p>
殷人离看了她半晌,蹲下身子,道:“我背你,你数数……”</p>
她试探着抬了抬腿,果然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前行。一咬牙,便趴在了他背上。</p>
他砍了一根树枝拄在手中,将她再往上颠了一颠,道:“数数,莫作假。”抬腿往前走去。</p>
身后很快传来数数声:“一两,一两,一两,一两……”</p>
不多时,便有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p>
他侧头往身后望去,背上之人迷离睡去,轻轻蹙着眉头,神情依然愤愤。</p>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曾说,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p>
那时他还是个对人生迷茫的少年,整日迷失在成长的迷雾中,却不知该如何走自己的路。</p>
那时他见得她如豆丁一般大,却费尽心思想着卖她那劳什子的胸衣,辛苦却生机勃勃。</p>
后来他回了京城,进了羽林卫,离开了方家,改姓为殷……</p>
他低声道:“哪怕只护你一时,我也想护你周全。”</p>
------题外话------</p>
有些人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而有些人却依然是个感情迟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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