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周二先生与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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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办法保证。”秦无双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道，“就算我们去查，也是查不到的。因为酒神湖的那种小岛，我们根本上不去，除非你让知府大人出面，不过以目前的情势，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p>

这样的可能性不是不高，而是近乎没有。</p>

知府大人早已吩咐过，调查时尽可能暗中进行，如今多次动调用了衙役，还没有得出半点结果，反而事情越来越大，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很难保证没有意见。而且就算知府大人愿意私下出面帮助，徐镇也不好意思开口。</p>

并且，鉴于卫夫人的玲珑心机，他也不想大张旗鼓地进行，免得打草惊蛇。</p>

“对了，你见过周二先生吗？”徐镇忽然想起，一直以来似乎都遗漏了卫夫人的丈夫。王大麻子曾说过，周二先生整日沉迷于酒乐声色，不问家事。他有些奇怪，卫夫人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p>

“没见过。”秦无双摇头说道，“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帅哥，和周老爷子一样，常年在外闯荡江湖，一手剑术还挺厉害的，据说还有个‘玉面银剑’的外号，不过近些年却变成了个酒色之徒，想必是年轻时风流又多金，武功还高，甚得女性欢喜，习惯了如此。”</p>

玉面银剑……沉思一会儿之后，徐镇发现并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过江湖那么大，除了这富庶优美的江南外，还有号称自古中原多豪杰的中原、充满流寇与刀客的西北大漠，以及高手如云的京城。</p>

这么多的地方，这么多的高手，有些人的外号没有听说过也正常。</p>

只是——</p>

一种无限大的可能性在徐镇心中慢慢扩散，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p>

“我明白了！”徐镇忽然大叫一声。</p>

“你明白了什么？”秦无双被吓了一跳，瞪着他。</p>

“我知道周老爷留下来指证卫夫人的证据是什么了！走，我们去找王大麻子！”徐镇霍然起身，满脸都是抑不住的兴奋。</p>

3</p>

十掌塘因为有个形状像手掌的湖泊而闻名，这里风景优美，湖面如镜，世人多称之为明镜湖。</p>

沿着湖泊岸边，一栋栋庭院靠山临水。其中最为豪华的庭院当属明镜湖上的那一家。</p>

明镜湖又大又圆，离岸边不远的湖上有座小岛，人工搭起来的木板桥横跨岸边与小岛，将这座豪华庭院连通。</p>

木板桥头有扇木栏栅，因为豪华庭院中仆人并不多，也没有护院，所以这扇木栏栅总是关闭着的，但今天却一直都敞开着，似乎在等什么人来。</p>

卫夫人站在阁楼上，眺望着明镜湖，身上的长裙堪堪摆在地板上。</p>

不知道为何，这两天她总是感到有些心神不宁，这对于个一切都需要掌握在手中的女人来说，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她现在连看湖面都感觉像是蒙着灰的。</p>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登楼上来，到了身后。</p>

“那门是你打开的？”卫夫人正在眺望那扇打开的栏栅。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者是何人。</p>

能够登上这座阁楼最顶层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周二先生。</p>

“是我打开的。”周二先生走近长窗前，与卫夫人肩并肩，一起眺望着明镜湖。</p>

他身材高大，皮肤虽然不如年轻时充满光泽，但菱角分明的脸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潇洒之态。</p>

一身细麻长衫完美合身，头发经过精心梳理拨到脑后，并且打上了油。干净的脸，残留的胡须根，表明刚刚刮过不久。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指甲修剪到了根部。</p>

“你为什么……今天怎么想起来要打扮了？酒好像也没喝？”卫夫人转身，本想问他什么要打开那扇门，却不料周二先生是这身打扮，双眸顿时迸发出中奇异的光芒，似乎看到了极为稀罕的事情。</p>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你还记得吗？”周二先生面含微笑，眼含柔情地看着卫夫人。</p>

卫夫人想了一下，摇摇头，一脸歉意地说道：“我想不起来了。”</p>

“三十年前的今天，我们在洛阳府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十七岁，我也只有十八岁，没想到一晃眼，已过去了三十年呐。”</p>

周二先生望着镜子般的湖面，长长的一声叹息，饱含了对逝去光阴的无限怀缅。</p>

似乎被这气氛所感染，卫夫人也怔怔望着湖面，跟着怀缅道：“是啊，一转眼就三十年过去了，时间真的好快，如果能够重新回到那时候该多好。”</p>

周二先生忽然转身，左手轻轻扶着卫夫人的肩头，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柔情柔声道：“这三十年来，辛苦你了。”</p>

转而他的脸上又挤满了痛苦，道：“我没能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该尽的责任，只会声色犬马，却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给了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p>

卫夫人满脸迷惑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发生了什么，她忽然感到这个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的男人好像变得陌生了。同时她内心的不安全感又强烈地升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超脱了她的掌控范围。</p>

“你没事吧？”她皱眉问道。</p>

周二先生挤出几缕笑容，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p>

卫夫人款款的道：“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我也不也奢求你做些什么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p>

她忽然笑了笑，含情脉脉地说道：“如今事业都还不错，很快我们就可以积累足够多的钱，什么都不用做了。到那时候，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我们两人慢慢地渡过后半辈子好不好？”</p>

周二先生眼里出现了股怜爱之色，轻轻地将卫夫人搂在怀中。“我想现在就去。”</p>

“现在还不行，新购进的几个租盘还没有稳定。”卫夫人说，“再过两年，就应该差不多了。”</p>

她又抬头看着周二先生，声音又轻又柔，叫人听了无不心软。“再等两年行不行？”</p>

“嗯。”周二先生笑着，俯首轻轻吻上卫夫人的双唇。</p>

卫夫人闭着双眸，脸上却不经意间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就好像彻底掌控了某件玩具的小孩子。</p>

忽然，左肋传来一阵如同蚁咬般的丝痛。她低头一看，发现了一柄从左肋插进自己身体里的匕首，而匕首的柄端握在周二先生手中。</p>

她的笑容顿时凝固，挤出身体最后的余力，推开周二先生，已没有余力站稳，摇摇晃晃即将跌倒。周二先生立即扶住了她。</p>

周二先生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眼中已有泪花，哽咽道：“很快……很快我们就……就可以在一起，就……我们……两人安安静静地……长相厮守。”</p>

“为……为什么？”</p>

卫夫人倒在周二先生的臂弯中，血染红了她的长裙，她的声音已变得有气无力，不断泊出的血正在带走她的生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