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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朱老九被抹上了脂粉，梳起了少女髻，又从朱佩琪头上拔下一支翡翠簪花步摇，插在发间。</p>
丫鬟拿出一件金丝碎花绸裳，朱老九肥硕的身躯实在穿不上，只好把袖子系在脖子上，将绸裳披在肩头。</p>
牛小二心惊肉跳——他打扮成老妖怪的模样这是要干啥？</p>
朱老九收拾妥当，让人“扶”了朱佩琪到一边休息，自己站在女儿方才的位置。</p>
牛头道长跟牛小二说：“小牛犊，把怒投婚书再来一遍。”</p>
“跟他？”</p>
牛小二问，看到朱老九“阉”然一笑，细粉从脸颊和胡茬上瑟瑟洒落，感觉他就像那吃了一半的菜里看到的半只肥大的苍蝇。</p>
“当然，不然跟谁退婚？没见小丫头完全不配合嘛？”</p>
牛小二心里很不是味儿，既然是退婚，就有曾经“婚”过的含义。和这头老妖怪婚过？想想就让人作呕。</p>
虽说是做戏，但一想到和这头老妖怪做戏，也有点让人不可忍受了。</p>
“小牛犊砸，别看我脸，看头顶。忍一忍，忍忍就过去了。”</p>
朱老九显然明白自己的形象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打算赶紧开始，赶紧结束。</p>
于是，牛小二努力想着银子，想着病床上的师傅，努力想要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开，硬着头皮坚持一下。</p>
开口却变成：“让我稍缓缓。”</p>
牛小二转头长长舒了口气。</p>
毕竟，无论给多少钱，亲身参与这种让人作呕的事情，没几个人能做到风轻云淡心无挂碍，何况牛小二还是个少年。</p>
“已经耽搁太久，马上就错过吉时，不能再缓了！”道长见香案上的长香已经燃烧大半，在一旁催促提醒。</p>
牛小二屏住呼吸，回头看了一眼朱老九的粉脸，艰难地想要开口，自己的脸先变绿了，胃里有什么东西猛烈地向喉头翻涌。</p>
“赶紧加钱吧，朱老爷。”</p>
牛头道人一语中的。</p>
朱老爷一阵肉痛的表情。</p>
牛头道长指了指天，道：“吉时将过，犯了大神之怒，你我都担待不起啊。”</p>
“再加……一两！”</p>
“呕——呕……”牛小二扶着胸口，头也不回。</p>
牛头道长大急：“别心疼银子！”</p>
“加十两！”</p>
牛小二想回头，可止不住喉咙里有东西往上涌，呕——</p>
“银子是王八蛋，花了再赚。”道长说。</p>
“加……一颗老山参！”</p>
毫无疑问，朱老爷非常了解牛小二的情况，最后说出来的条件正投其所好。</p>
牛小二心中大震，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买老山参吗？便有些不管不顾的劲头直冲头顶了。</p>
“管他娘的！”</p>
牛小二深呼了一口气，扭过脸去，将目光投向天空，避开朱老爷的丑态，把手上的婚书狠狠扔了出去，骂道：“你这个灰——柴……”</p>
人太激动，憋气太足，发音都不准了。</p>
一个字，十几两银子呢！</p>
“哼！莫欺少年穷！”</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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