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十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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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气氛太过美好，沈文瀚几乎都不忍心拒绝了，可是两年前的那顿饭，味道重得几乎让人永生难忘。</p>

秦珂的厨艺啊，就像传说中的美食那样虚无缥缈，只能在心里默默想象，不能真的被尝到嘴里。</p>

秦珂暗笑，不用看他，她都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他，其实自己很会做菜，就是故意做的很难吃罢了。她也不说破，只是起身拉着他的手，让他能顺着自己的力道站起来。</p>

当年要不是他老追着闹别扭，她也不会将所有的调味品都改成了三倍的分量。从那以后，沈文瀚就再也没逼过她下厨了。</p>

可是现在，秦珂只想陪着他，宠着他，纵容他所有的坏脾气。让沈文瀚明白，不管她的生命还剩多少，他的妻子深深爱着的，只有他一个人。</p>

——</p>

“不许动。”秦珂抵着沈文瀚，手中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剃须刀。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他从来就不肯让她享受一下这种类似于古代画眉的乐趣。</p>

对着秦珂兴致勃勃的表情，沈文瀚浓密的眉头都快打结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脑袋不往后仰：“其实你可以试试电动剃须刀，那个比较安全。”</p>

“闭嘴，”秦珂毫不客气地将剃须膏抹到他的下巴上，勾起唇角坏坏地笑，“你不觉得，这个时候的男人是最有趣的吗。”</p>

沈文瀚嘴角抽了抽，他最讨厌别人拿着刀在自己面前比划，要是其他人敢这么做，早被自己打伤了。但是他可不敢动眼前的小女人，否则的话，估计他一拳下去，自己大概也差不多可以换个老婆了。</p>

沈文瀚紧紧靠在盥洗室冰冷的墙面上，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要刮就赶快，别磨磨唧唧的。”</p>

瞧着全身都快僵硬了的沈文瀚，秦珂差点大笑出声，她也不逗他了，趴在他身上细致地开始从侧面剃起。</p>

小小的盥洗室很安静，只有两人缓缓的呼吸声，还有刀刮胡茬细微的沙沙声。没有视线的干扰，沈文瀚的其他感觉反而更加地清晰。</p>

脸上的动作无比轻柔，就像是生怕她会一不小心伤了他一样。温热的水汽从下方扑打在他的下颌，痒痒的，沈文瀚几乎都能想象到，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落刀的样子。</p>

他坚毅的唇部线条越来越柔和，贴在前方的身体柔软极了，让他想要紧紧拥抱秦珂。</p>

沈文瀚忍不住抬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p>

秦珂一顿，微嗔道：“别乱动啊，这么一张英俊的脸，要是破相就可惜了。”</p>

沈文瀚轻笑，胸腔微微震动，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魅力：“除了这张脸，难道就没有其他你想要的东西？”</p>

“有啊，”秦珂任他圈着自己，柔软的腰肢向后弯了弯，举手勾起他的下巴，开始刮下半部分的胡须，“我还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像你一样的英俊又聪明，还要像你一样的孝顺顾家。”</p>

秦珂弯起嘴角柔柔地笑着，望着沈文瀚轻轻抖动的长长睫毛，眼底却有着绵长深刻的忧伤，“他会继承你的事业，成为你的骄傲，陪着你到老。”代替她，爱他敬他一辈子。</p>

抚在她腰间的手指动了动，沈文瀚缓缓睁开眼，眼前是秦珂明媚温柔的笑容，他的嘴唇微动，少顷，缓缓道了声：“好。”</p>

就算那个孩子会姓秦，就算沈家也许还会因此大闹一场，他也愿意妥协。</p>

不同于之前的拒绝，现在他同意了。因为他爱秦珂，沈文瀚从来就没有这么清楚地明白过。他爱这个女人，她是他认定的妻子，以后也会成为他的孩子的母亲，她的生命将会与他紧密地连在一起。</p>

沈文瀚甚至开始期待，不知道结合了他跟秦珂的血脉，那个未来的小生命会是什么样子。</p>

他低下头，吻了秦珂。</p>

他们两人的孩子，应该会是这个世上最可爱，最幸福的宝贝。</p>

明晃晃的剃须刀掉落地面，跌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弹起了“叮”地一声轻响，两个人却都顾不得了。</p>

秦珂卷曲柔亮的发丝全部散开了，沈文瀚低沉的嗓音带着最后的一点克制：“你不后悔？”</p>

秦珂浅浅一笑，泛着水色的双眸明亮通透：“沈文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p>

沈文瀚一怔，半天才从薄唇中幽幽吐出两个字：“……没有。”</p>

她说过喜欢，说过想念，叫过他老公，也叫过他亲爱的，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她爱他。</p>

在她维护宋司祁的时候，在公司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曾经怀疑，那些所有打动人心的过往，也许不过只是她一时兴起的玩笑而已。</p>

“我爱你，很爱很爱，”秦珂的笑容灿烂，她抬手轻轻拂过他的眉眼，他笔挺的鼻梁和刚毅的唇角，就像是要将他的面容刻进心中，“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后悔呢，我爱你啊，沈文瀚，只有你，没有别人。你一定要记住，永远都不要忘掉。”</p>

沈文瀚心中悸动，那一波又一波的温暖仿佛拉扯着悬挂的心房，让它飘飘荡荡地平稳降落到地面。</p>

他的眼中有些湿润，双唇开合半晌，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小珂。”</p>

她了然地扬起了唇角，紧紧抱住了他。这样就好，什么话都不用说。她知道他在想什么。</p>

……</p>

海风轻拂过象牙白的窗帘，薄纱轻轻摇晃随风飞起又落下。</p>

斜阳如火，铺洒进满含暖意的卧室内，映照在秦珂的眼角，染红了静静滑落的一滴泪光。</p>

及至夜色已深，沈文瀚才被饥饿唤醒。他微微偏头，累极了的秦珂正安静地蜷缩在他的臂弯中，浓密卷翘的睫毛乖巧地阖着，恬静得像个天使。</p>

他抬起另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拇指恋恋不舍地在她柔嫩的颊边轻轻摩挲。良久，沈文瀚倾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了一个温柔至极的轻吻，这才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掀开一角薄被起身穿衣离开。</p>

没过多久，当沈文瀚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秦珂仍然在沉睡中。他轻手轻脚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坐到床边捏了捏她的鼻尖，轻笑着唤她：“小懒猪，起床吃点东西再睡。”</p>

洁白的被子虚虚掩盖着她圆润的肩膀，秦珂静静地合着双眼，犹如陷入梦境的睡美人。</p>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晚餐哦，只有你有这个荣幸享受到我的服务。”沈文瀚抿着嘴角逗她。</p>

夫妻两个，总要有一人能在没有佣人的情况下，保证他们不被饿死，秦珂不行，那只有他自己来了。为了这顿饭，他可是暗地里练了很久，才能做得稍微像点样子。</p>

沈文瀚摸了摸剃的干净的下颌，这么温柔的语调果然还是不适合他啊，他眉毛一挑，伸手拍了拍隆起的被子，“你要是再赖床，我就全部都吃光，一点都不给你留。”</p>

室内静寂无声。</p>

宽大床铺中央的秦珂没有一丝的回应，就连她那长长的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沉静安详得宛如一具精美的雕像。</p>

“……小珂？”沈文瀚面上的笑容渐散，心中掠过一道不祥的慌乱预感。</p>

“小珂，”沈文瀚俯身，一把抱起昏睡中的妻子，轻轻摇晃，“秦珂，醒醒！”</p>

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攥紧，沈文瀚慌乱地低声唤着她，他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嗓音在微微地发颤。就当他正想托起她的上身时，软软地靠在沈文瀚怀里的秦珂忽然轻轻地开始笑了起来。</p>

“笨蛋，被我吓到了吧，”秦珂仰脸，一双翦水秋瞳笑意盈盈，望着那个僵硬了的男人调侃道，“我逗你玩呢，你都没发现。”</p>

沈文瀚心里一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收紧双臂，死死地把她禁锢在自己怀中。</p>

他真的被吓到了，沈文瀚将脸埋进了她的肩窝，就连想要惩罚她这种恶作剧的念头，都忘得一干二净。</p>

殊不知此刻的秦珂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就被他发现了，幸好，自己醒来得还算及时。</p>

“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我会担心的。”沈文瀚闷闷的声音从她肩窝上传来。</p>

“……对不起。”秦珂慢慢抬手，轻抚在他的发间，紧贴着的胸膛几乎都能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p>

除了这三个字，她无法再给出更多的承诺。</p>

能够清醒地面对他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少，沈文瀚迟早都会知道的，他是那么地敏锐聪明，她只能希望，让他离这个残酷的事实更远一些。</p>

还有很多事，她都没有为他做过，她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妻子。</p>

“我饿了，”秦珂回抱着他，浅浅地笑着，“某人亲手为我烹制的大餐，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两个吃饱呢？”</p>

沈文瀚叹了口气，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泄愤，松开她坐直身，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都凉了，我拿出去热一下。”</p>

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后，秦珂终于放松下来，拍了拍自己快要笑僵的脸，让面上的红晕看起来更自然一些，这才下床更衣洗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