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幽灵（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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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茶最先瞧见白水苏，慌忙道：“表小姐，二小姐来了。”</p>

原云柯抬眼看去，一个身着淡蓝色的少女踏着月色而来。白水苏本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但在此情此景的衬托下端地有几分仙气飘飘，清丽脱俗。</p>

丫鬟仆妇纷纷行礼，原云柯看着她笑，手上烤串的动作不停，“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被我的独家烤串儿给吸引过来的？”</p>

月下的女孩赤着雪白的胳膊，着实不成体统，可她脸上的笑容却很好看和真诚。</p>

荒谬啊。</p>

“是啊。”</p>

白水苏很真诚地回答，“我本在思虑一些事，想着想着就来到你这了，可不是你的肉引的。”</p>

“那请坐，一会儿就好了，我请二姐吃烤串儿。”</p>

“我不客气了。”</p>

廊下有两个石桌，仆妇收拾出来，白水苏便随便往那里一坐，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兴致勃勃干活的原云柯，不觉眸色变了变。</p>

这种粗鄙不堪的活计，常以官家小姐自居的左梅笙为什么要做，奇怪。</p>

沉香在一旁暗暗咂舌，原来这两人也能有说有笑你来我往地说话啊，奇怪。</p>

青芽看着不请自来的白家二小姐，心想，烦人。</p>

原云柯无视白水苏探究的目光，利落地将手里的肉串翻个几个个，抹上酱料，又翻了几回，最后撒上辣椒粉和香料粉。</p>

她本身确实挺抠的，戴春晓又喜欢吃街边烧烤，于是她就琢磨着自己弄了，能省下不少钱。当然她这个扶哥魔对自己哥哥倒是不扣，几万几万地拿钱吭都不吭一声。</p>

傻×。</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宿主是个男人，她居然能轻松逃出自己扶哥魔的怪圈，没有挣扎。除了还有一些难过伤心，竟是只有悔恨。</p>

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完成任务，回家好好跟‘家人’搞搞明白。</p>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哇哦，好香呀，小姐好棒！”</p>

青芽捧臭脚。</p>

原云柯大气地分给青芽等人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鹿肉串儿放到盘子里，走到石桌放下，“二姐尝尝我的手艺。”</p>

二姐？</p>

白水苏挑眉，眼色鲜亮的烤串落入眼中，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p>

“二姐，请——”</p>

望着卖相极佳的鹿肉串儿，白水苏没有废话，接过来便咬了一口，认真品味了一番方道：“好吃。”</p>

原云柯得意地笑了笑两三口吃掉一串，“好吃就好。”</p>

废话，她在石家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饭不是白做的好吧，现在她的厨艺是初级呢！</p>

吃罢喝足，白水苏望着还在叽叽喳喳烤肉的青芽等人，说道：“你平时也是这般惯着青芽的吧。”</p>

“小女孩儿而已，不惯着还能怎么着。在家的时候她也这么样，嚣张又能折腾，挺可爱的。”</p>

真是自己家的蚊子比别人家的多条腿，这也叫可爱，令人费解。</p>

白水苏啜了口茶，识相地没接这茬。</p>

“说正经的，你的病可好了些没有？”</p>

原云柯努嘴摇头，眉头皱了皱，“不咋好，还是见不得太阳。现在我的作息时间都改了，白天随小半天，晚上折腾，快天亮的时候再睡觉。”</p>

看她脸上没有焦躁，没有抱怨，白水苏不由问道：“你真的好奇怪，病了一场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p>

原云柯转过头，认真看着她，“你如果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也会跟我一样变一个人。”</p>

许是她的目光太认真，也或许是她的眼神太璀璨，白水苏莫名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或许吧，没经历的过的人没资格说。”</p>

她联想到了母亲的遭遇，也是一样的道理。本来想套话，现在全然没了心情。</p>

和白家的未来相比，一个表小姐的事显得很是渺小。</p>

原云柯看出她情绪不高，连试探都不想试探了。</p>

这样可不行。</p>

“我病的时候这段时间做了一个梦。”</p>

白水苏闻言，下意识借口说道：“什么梦？”</p>

“一个蛮有意思的梦，梦里我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国度，那里的人出行不做马车，坐的事铁盒子一样的东西，又稳又快，一日千里。更有甚者，有人会乘着带着翅膀的铁鸟从一个国家飞向另外一个国家……”</p>

“是西方极乐世界吧，你与佛有缘。”白水苏不以为然道。</p>

原云柯只当听不出她言语中的敷衍，接着说道：“我还看到那里的男孩女孩到了一定年龄都要去念书，一路考学升级，然后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p>

白水苏终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男女都一样念书，那如何使得，岂不是乱了套了？还有，女子如何去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p>

“谁说女子就能从事各种职业，除了一些特殊职业，男女各有所长不同的，剩下的能者居之，有何不可。”</p>

白水苏怔了怔，缓了半天才缓缓说道：“你这番话不要去外边说去，小心又被当成风言风语。”</p>

“随便吧，反正在我那个梦里面，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那个世界有许多女先生，女老板，女工人，女捕快，还有女皇帝呢。大家都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所长，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虽然也会辛苦，但好歹自己有选择的权力。”</p>

随着原云柯温温和和的声音，白水苏好似看到了在那个世界里的一切——女子和男子一般在朝堂上议论朝政；或是在商场上与对手唇枪舌剑地谈判；亦或是身着锦衣的女子英姿飒爽地骑着马巡街……</p>

如果那个世界是这样的话，那真是极乐世界了。</p>

也许对于那个世界是唾手可及不值一提的事情，却是她的向往之所在。</p>

原云柯暗暗观察她的表情，心中暗暗发笑——对于一个有能力却没舞台施展的女强人来讲，这些一定能触动她的心灵。</p>

一阵凉风袭来，白水苏不由打了个寒颤，想像中的世界随之破碎，懵然回到现实，她定定看到身边的女孩儿。</p>

“你也喜欢那样的世界吗。”</p>

“当然。”原云柯毫无形象地晃着长腿，“当然了，生而为人，自由和权利是最重要的。”</p>

果然是个疯的。</p>

不过左梅笙此刻的‘疯’，似乎和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某种念头重合，之后竟生出痛快的感觉。</p>

她觉得她和左梅笙一样疯了。</p>

沉香缩了缩肩膀，上前道：“小姐，时候到了，咱们还要去陪大夫人吃饭呢。”</p>

“倒忘了这事。”</p>

白水苏笑了笑，恢复了精神，打趣道：“都是你的鹿肉太香了，惹的我吃了这许多，一会儿母亲问我，我可是要供出你来的。”</p>

“可别，要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