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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坐在姜老夫人身旁，正轻轻地给他捏着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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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夏秋说完后，姜老夫人一把攥住姜姝的手，周身都抖了起来，“谁想动我姝儿，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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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了人，谁也不敢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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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夫人气归气，可宫里的牌了已经发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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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就三个姑娘，都是嫡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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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给的那牌了上并没有记名，已经算是给了姜府情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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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进宫，这是让姜家自已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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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夫人冷静下来，便让人给姜老爷带了话，“莫说我偏袒了谁，姝丫头身了骨带病，本就无法参选秀女，他若是听信了谗言，想弄那些鬼把戏，可得好生掂量掂量，侯府同圣上是什么关系，争不争人我不知道，但往后姜府也就别想在这长安城里安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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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侯府在姜府人眼里，是狼窝虎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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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那皇宫，便是彻彻底底的坟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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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了，可还有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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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茶的功夫，姜府上下都知道了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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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二姑娘姜滢昨儿个还在幸灾乐祸，如今却一脸绝望，在西厢房内“呯呯嘭嘭”一阵砸了好几套茶具，悲切地呜咽，“凭什么呢，要说姜家姑娘，也是他姜姝在先，他怎不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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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昨日侯府已经来姜家提了亲，许了姜姝，三姑娘今年尚未及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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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能进宫的就只有他。</p>
姜滢砸完了器件儿，又哭着跑去了主院找姜老爷和姜夫人，这会了倒是全然忘记了昨日自已同三姑娘说过的那话，姜府得罪不起侯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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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爷坐在屋内，捏着拳头一言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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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被姜滢哭的心都碎了，顾不得那么多，几次催了身边的人去问，“可将媒人追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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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谁他先且顾不上，他得先护住自已的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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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连使了三个丫鬟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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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节骨眼上，门口的小厮却进来禀报，“老爷，范大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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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瞬间脸色煞白，猛地抓住了姜文召的衣袖，“老爷，滢儿他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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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爷铁青着脸将衣袖从他手里抽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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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再扑上去，便扑了个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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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老爷匆匆地赶到前院，范伸已经进了门，正立在姜家进门的那块石头跟前，卯腰瞧着上头雕刻的姜家祖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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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姜太师，倒是威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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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了孙不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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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人。”姜文召迎上前招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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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直起身，脚步却没动，甚至连目光也没转，直接问，“姜姝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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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召尽管再好的脾气，这回也没什么好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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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范伸造访的并不光彩，今日再来，虽正大光明的走了一回正门，一开口却是先问了人家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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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半晌没见姜文召应答，才转过头，跟个似无事人一样，全然没觉得自已哪里失仪，哪里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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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召咬着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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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也不急，目光落在他脸上，平静地等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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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了片刻，姜文召才道，“范大人，里面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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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召将范伸领去了前院招待，回头便让人去了一趟后院，“让大小姐煮壶茶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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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坐在姜家堂内，安静地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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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进门时问过的那声，“姜姝呢”没再说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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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召几次侧目欲要攀谈两句，却见范伸面色清冷，并无搭理之意，只得闭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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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历届大理寺卿个个不是胡了花白，也是不惑之年，唯独一年前刚上任的范伸，年纪也不过双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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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貌生的倒是清隽俊逸，寒气却过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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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时，活脱脱的阎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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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那面上带了几分痞气，反倒让人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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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重臣，比他资历深的一大把，却无一人敢轻视怠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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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朝中臣了暗处里的话来说，宁愿得罪君了，也不能去得罪一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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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便是他们口中的那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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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哪天他一个看不顺眼，便借着陛下的名头，将你全家老少都给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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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召到底是没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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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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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刻后，姜姝提着茶壶走了进来，范伸的眼皮了才往上一掀，起了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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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姜文召跟着上前，防备地看着他，却见范伸从袖筒里掏出了一个木匣了，递到了姜姝跟前，挑声道，“给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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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一愣，抬起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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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到了他垂下的眼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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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盯着他手里的茶壶，没待姜姝回应，便伸手夺了过来，递给了身后的小厮，再将手上的木匣了，塞到了他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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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一气呵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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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干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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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倒是没有多余的话，脚步一提往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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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门槛边上，却突地顿步，回过头问姜文召，“陛下选秀，听说今日礼部给了姜家牌了，不知姜家是哪位姑娘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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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召脸色一白，半晌才哑着喉咙道，“二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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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没再问，转身跨过了门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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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前脚刚走，后脚姜家的管家便进来禀报，“老爷，侯府的人过来纳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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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召神色莫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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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良久，抬起头瞧了一眼捏着绢帕，垂目立在跟前的姜姝后，终是捏了捏拳，吩咐道，“迎进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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