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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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晚西，新娘。</p>

宣郁的表情慢慢沉下去。</p>

宣贺不是一个老实的家伙，他能说出一分的真相，那他至少隐瞒了八分。</p>

这一分里的东西也真假掺半。</p>

这次也许还算好，这家伙扔出了几个关键字，剩下的让他自己去推理。</p>

推理，已经不需要推理了，谜底已经如此直白地摆在他面前。</p>

这位在疗养院里关了七年的郑家大小姐到底经历过什么？</p>

在江折雪的梦里，她又为什么会无声落泪？</p>

宣郁看着纸上的名字，目光又看向屏幕上的验血结果。</p>

在封建迷信思想的认知中，公鸡血具有驱鬼辟邪的功效，而公鸡经常出现在另一个场合……冥婚。</p>

夭折的男性已经入棺，而被迫配阴婚的女孩会和一只公鸡拜堂。</p>

系着红绸带的公鸡代替死去的新郎，和捆绑双手的女孩一起拜天地敬父母。</p>

被配阴婚的往往也是意外早夭的女孩，但也存在活人配阴婚的例子。</p>

宣郁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他的目光带着隐约的不忍。</p>

郑晚西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已经不言而喻。</p>

那时的郑晚西才多大？</p>

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就被这么困在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一个人度过了漫长得近乎看不到尽头的灰暗岁月。</p>

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不止是荒谬的阴婚。</p>

“宣贺，你没说真话。”宣郁轻轻开口。</p>

“哪儿有假话？”宣贺说，“我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了。”</p>

宣郁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伸手把摊在桌上的纸张拿起：“这句就是假话。”</p>

宣贺一共就写了五个字，他当然没有说假话。</p>

但他很擅长真话假说，说一半留一半已经不适用于他，这只老狐狸能把几个字的价值发挥到极致。</p>

他看着宣郁把摊在桌上的纸张掀开，下面居然压着一叠……照片？</p>

的确是照片，看上去拍得相当草率，还有几张过度曝光，镜头的视角也很诡异。</p>

照片里是寺庙的禅房，红漆的墙和描金的圆柱已经颇有年头，残缺的地方还结着蛛网。</p>

这些照片大概是偷偷拍摄的，拍的大部分是地面和墙角，偶尔入镜了一张床，床上却铺着红得刺眼的绸缎被子。</p>

看着这些照片，宣贺的表情有些难看。</p>

倒不止是他被宣郁拆穿了胡扯。</p>

这些照片让宣贺想起过去囚禁宣郁的房间，也是这样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p>

宣郁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从中抽出了一张照片摆在他面前。</p>

照片上是禅房的墙壁，上面有一个看上去几乎不成样子的图案……是一朵莲花。</p>

这个莲花的图案看上去坑坑洼洼，看上去像是被人用指甲生生刻上去的，灰白色的墙缝里还能看见已经黑红的血迹。</p>

“这是在郑晚西当年的房间拍的。”</p>

宣郁的声音很轻：“这是她亲手刻上去的。”</p>

郑晚西宁愿折断指甲满手是血也要刻下的图案，竟然是一朵莲花。</p>

“莲花在佛教代表着圣洁和重生，脱离苦难，脱离尘世，脱离六道轮回……”</p>

宣贺看着宣郁起身，他走到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无边无际的荷花池此时却让人莫名心悸。</p>

就在不久前的夏夜，已经死去的乔庭之告诉江折雪，为了看到净土中的千瓣莲花，很多人愿意付出一切。</p>

“天上的千瓣莲花，莲叶下不是水……是血。”</p>

现在的宣郁相当赞成这句话。</p>

他静静望着这片他送给江折雪的荷花池，胸膛里的心脏一下一下沉闷地跳动着。</p>

“长生疯癫像，世间众生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