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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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瘦弱的手臂上可以看见青蓝色的血管。</p>

扎针留下的小小孔洞就顺着血管向上，像是散落的痣。</p>

北川泽野对上他那双茫然而纯净的眼睛，然后慢慢伸手，把他身上的透明导管一根一根摘下。</p>

每摘下一根导管，孩子的呼吸就急促一分，那双黑润的眼睛却多了一分光彩。</p>

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北川摘下导管的手，胸口的起伏愈发明显。</p>

在北川泽野回应了他“死亡”的请求后，他的身体反而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生命力。</p>

北川泽野摘下一根又一根导管和线，像是扯下束缚住飞鸟的铁链。</p>

最后一根透明导管落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手微微颤动。</p>

但面前的孩子却微微笑起来。</p>

那是他第一次流露出类人的情绪。</p>

北川泽野红着眼睛看他，说出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句话：“对不起。”</p>

那孩子却只是静静笑着看他，苍白的脸颊泛出一点点生命的血色。</p>

他再次尝试开口，说：“哥哥。”</p>

北川泽野看着他，点头。</p>

他看见面前的孩子眼中迸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彩。</p>

不再是那种茫然无神的目光，不再是那个永远站在窗户后垂着头的实验体。</p>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五六岁小孩，在某个放学的午后，在回家的拐角处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哥哥。</p>

但那耀眼的光彩如同流星划过天空，几乎瞬间就熄灭了。</p>

失去了医疗器械的供养，那孩子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p>

在北川泽野的注视下，他的呼吸逐渐缓慢，眼睛也逐渐失去神采。</p>

像是松树林蒸腾的露水，像是天亮后就消失在天空的星星。</p>

他死了。</p>

那时，北川山正静静站在玻璃外，看房间内的儿子跪坐在地，崩溃哭泣。</p>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对儿子开诚布公地摊开自己的计划。</p>

“那孩子是有活下去的机会的，”北川山正声音平静，“只要继续培养类似的胚胎，经过全方面的器官置换，他完全有可能继续活下去。”</p>

这话却让北川泽野感到莫名寒冷。</p>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你还要继续创造这样的……这样的人？”</p>

北川山正却无动于衷：“那你就看着他死去吗？”</p>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儿子：“他的确是一个不成功的试验品，因为他的变异率超出预定值，但其他试验品不会如此。”</p>

“其他试验品不会长成真正的人，你可以把它们看成单独的器官，器官是不会感到疼痛和耻辱的。”</p>

北川泽野仍然神情抗拒：“可他们不是器官！他们就是婴儿，为了保证移植器官和血液的质量，你们创造的一直是人。”</p>

那时的他已经看过筱原家那个神秘的房间。</p>

那个低温，安静，如水族馆一般摆满“鱼缸”的房间。</p>

还有里面密密麻麻的婴儿。</p>

北川山正却摇了摇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