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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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连城以黑天段和熊茹为首，全军自觉斋戒，全城哀默。</p>

很多人目睹那天白皓修提着一个陶罐回来，透支的眼神好似从地狱走了一遭。有中层将领想让大家戴孝，但被黑天段否决了。然后人们就自觉练兵，刻苦修炼，虽然不知道这次牺牲的是什么人，但竟无一人认为白皓修会一蹶不振。</p>

他们不知不觉有了一股信念，一种感觉：白皓修是不会输的，无论仇家是荆州还是叛党，最终都将被长浩军的铁蹄碾碎。</p>

……</p>

吕裕龙出禁闭的那日，直奔皎义阁，但毫不意外地被花淼拦下，两人在院子里纠缠起来。那时屋子里，白皓修正在看阚明瑞留下的那封信。</p>

全是干货，什么告别的话也没有。他牢牢把内容记住了，就把原件和骨灰封在一起。旁边是简易的神龛，供奉阚明瑞的灵位。</p>

白皓修一边听着外面的吵闹声，一边等着香烛熄灭，然后依次神龛的东西都收起来，统一装箱，塞进柜子里。</p>

————————————</p>

门开了。</p>

吕裕龙推开花淼，自觉跪下，泪如泉涌。</p>

白皓修从他身边走过，说：“回家吧。”</p>

吕裕龙跪地不起，大声道：“请给我一个……报仇雪耻的机会！”</p>

白皓修仰起头，天上浓云卷开，惨白的阳光爆射。吕裕龙的心声隆隆如雷，见白皓修站定没走，以为还有一线生机。</p>

“战场惨酷，”白皓修字字清晰地说：“那些满腔抱负，生机勃勃，心甘情愿挥洒热血的将士们，我会送这样的人去死。”</p>

吕裕龙伏地痛哭！</p>

……</p>

九五年，腊月三十，新年敲响的是丧钟。</p>

南部平原的凝露也开始出现融蛊疫病了，虽然不像北边那么严重，但还是引起了雪连诸将的高度重视。幸好这时解药已经备齐，也幸好不是传染性的，白皓修亲去督导，局面很快被控制住。他还选了不少典型病例给天工府送去，带着人两头来回跑地搬运药材和物资。</p>

有一日实地考察，白皓修路过一个村庄，被逃兵和流匪打劫过，满目疮痍，后来一场大雪，全村人都冻死了。找了半天，兵士们抱出来几个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的孩子。</p>

“叫什么？”白皓修问那女孩，就她看上去最清醒。</p>

女孩战战兢兢地说：“叫……白丫头。”</p>

白皓修微微一怔，“你姓白？”</p>

女孩回望那凋敝的村子，“白家村……”</p>

皖州姓白的就是不少。</p>

白皓修记忆里的某些伤痕被触动了，一个带着血腥和脏污的名字。</p>

——白茵。</p>

他们集中村民的尸骸火化，随行的外道众为他们进行超度。每个人都认为这场战争毁了皖州，而圣人总说轻易不动刀兵，白皓修望着那场大火，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满手鲜血！</p>

第二天，雪连发兵，分两路，熊茹带长浩主路大军直扑冀县，毫无悬念地拿了下来。另一路，白皓修亲自出马，只带三十精锐突袭蓓城，暴力碾压，冰浪撕破城门，斩守将，一天功夫都不到，天山脚下两座城池收复，沿途小城不战而降！</p>

能识时务是好事。</p>

然后他们着手清扫这片山区的各方暗哨，同时抽调六万人马从雪连出发进驻冀县，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p>

白皓修正在筹备一个天马行空的计划，很冒险，可也相当地振奋人心。</p>

皖州西侧都属于天山山脉，崎岖坎坷，往西南一千七百里连接着圣炎夜北国，而沿水路北进五百里，则直抵长城！</p>

没有船，但白皓修特训了八百冰系灵武者，要重现当年雪族的踏海成冰，由他们带领五万大军去征服海面！于是先攻下冀县作为屯兵处，万事俱备之时，他将以劈天刃撕破天山一角，进兵北上。</p>

这一路不会畅通无阻，因为游军是有战船的，但白皓修身先士卒，用行动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这些天全军上下都在为这次出征做准备，马蹄怕冰上打滑，全部打上菱掌，是白皓修从徽州搬过来的，节省了他们大规模锻造的时间，也让敌人无从防备。</p>

所有来不及赶制的抗寒武装也不例外，徽州的几大工坊都成了白皓修的后盾！他完全无视空间距离，让晁都高层无比紧张，但远在前线浴血的将士们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史无前例的，装备供给和粮草转运居然全都不是问题，军心大振！</p>

黑天段现在不去触白皓修的霉头，完全服从命令。而他一退，白皓修当仁不让，在军中变成一言九鼎的存在。</p>

在这期间，栾洇仍在北区和敌人纠缠，没和他们联系过一次。不过凝露的人回报说有解药失窃案件，白皓修派人查过，猜测是被荆州偷去了，暂且按下。</p>

“这次跨海的计划要成功了，直捣黄龙！”熊茹眼里精光闪闪，“一举肃清叛党，把长城拿下！”</p>

黑天段分析说：“不过我们在三天后出发，探子回报栾洇也会在那天对莫古发动总攻。”</p>

熊茹问：“她要抢？”</p>

有凝露来的将领懊悔道：“是末将御下不严，让荆州人把解药偷了去。”</p>

黑天段冷冷地说：“你是该罚，赶紧把下面的漏洞查清楚。”</p>

那将领应道：“是。”</p>

白皓修顿了一会儿，说：“我们沉默海峡分兵吧。”</p>

众将纷纷抬头，将目光转向首座。</p>

白皓修道：“长城要取，万峰、莫古，也不能丢。如果栾洇不走，今后瞬天部扎根皖北，我们每座城池都将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之下。”</p>

所有人都跨出一步，无有不从！</p>

白皓修肃然道：“游军战船有六艘，图纸都让各位熟悉过了。以他们满载时的战斗力为底线，我们第一阶段兵分三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