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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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陡然升出的同情哐当一声，被打得稀碎。</p>

苏漾没什么好说的了。</p>

康熙定定地看着她：“去年坤宁宫放火的太监，口中也是这毒，宫廷中专门用来□□房里，已经变成了毒性不强的夹竹桃，不会置人于死地，也是你做的？”</p>

皇帝说话总是带着沉重的分量。</p>

一针见血。</p>

罕见的，敬嫔脸上闪过犹疑，刹那间又很快消失了，快到差点来不及捕捉。</p>

“是妾身做的。”</p>

敬嫔柔柔地说：“先皇后赫舍里氏端庄美丽，出身名门望族，是妾身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人，她死前对妾身很好，如花似玉的年纪，却早早仙逝而离去，皇上，您敢说您对她尽到了丈夫的责任吗？”</p>

“留着旧物睹物思人又如何？人在时，您不去多多关爱，人死后却彰显深情。”</p>

她轻柔的笑意变淡，“妾身不过是想让先皇后走得更加安心罢了，同时，也想您能更怜惜眼前人一些。”</p>

“如果皇上您是想问谁去换的，妾身可以告诉您，是茴香。”</p>

茴香如今已死，死无对证，随便怎么泼上去，都无人反驳。</p>

已经从敬嫔口中问不出什么了。</p>

皇后道：“皇上，敬嫔产后虚弱，有什么，等她身子好点再说。”</p>

敬嫔冷哼一声，偏过头去。</p>

屋子里的浓重血腥味满室弥漫。</p>

产婆还跪在门外，不敢起身。</p>

苏漾盯着康熙，心中惴惴，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敬嫔。</p>

会直接招呼人拉出去砍了么？</p>

虽然……虽然是泼了她脏水，诬陷她，对付应该狠辣些，可她生的是皇帝的女儿，尽管是死胎，那也是皇帝的。</p>

生产几乎是从鬼门关走一遭。</p>

“敬嫔忤逆，心术不正，喝药导致腹中胎儿死亡，还欲嫁祸苏常在，包藏祸心，即日起撤去嫔位，打入冷宫，降为下三旗，小产期间以嫔位对待，足月后搬离翊坤宫，终生不可出。”</p>

康熙语气微顿了顿，“侍女一应打入辛者库。庶妃许氏与敬嫔交好，言辞撺掇，，杖责三十，打入辛者库。”</p>

庶妃许氏……</p>

敬嫔瞳孔微缩：“关许氏什么事？！”</p>

康熙瞧她一眼，淡淡道：“午膳时，有人告知朕，徐氏与你常有往来，行为举止颇有撺掇之意，你想喝药备孕，未尝没有她的怂恿。”</p>

敬嫔倒吸一口凉气：“你知道……你竟然知道！”</p>

许氏与她交好，这事虽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但这么快就能将她人际关系查清，行动之快，快到让人有些无法接受。</p>

这后宫之事，康熙未必不曾看在眼里。</p>

只是他不过问而已。</p>

亦或者是，不在意罢了。</p>

果然帝王无情，佳丽三千又如何？</p>

康熙不再言语，拂袖而走。</p>

走到门口，他抬起头看了眼天时，现在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天边的日光开始下坠。</p>

他走到跪着的束青身侧，平静无波：</p>

“太医束青，撤去太医职位，医德败坏，从此不可行医，三代内不可考取科举。”</p>

束青用力咽了咽口水，忍住哭腔：“奴才遵旨，感谢皇上饶命之恩，奴才没齿难忘！”</p>

事情终于解决。</p>

苏漾身上的罪名也给洗清了。</p>

皇后先行回宫，苏漾小心的陪着皇帝去御花园散心。</p>

又是那日雨中的亭子。</p>

苏漾想起自己差点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与雨中散步的康熙对视的出糗，深感光阴似箭。</p>

却仿佛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又历历在目。</p>

可是心境有些变化了。</p>

她当时忙着去尚衣局核查佟贵妃的冬季衣裳，无心赏雨。</p>

此时却无事一身轻，颇有心情的开始四处打量。</p>

御花园之所以叫御花园，美景常在，红墙金瓦，掩在葱密的树丛，倚墙而建的海棠树梢，纤巧秀丽，错落有致。</p>

皇帝在亭中坐下，不久梁九功拎着茶水上茶。</p>

苏漾站在边上，还没习惯与他同坐，便被他叫住坐了下来。</p>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近人情了些？”</p>

康熙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端在手里没喝。</p>

苏漾谨慎地斟酌词汇：“皇上乃一国之君，怎可被儿女情长所困扰。”</p>

或许是一天起起伏伏，康熙嗓音低沉而沙哑，眉间有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p>

“这可不像你。”</p>

“那晚朕问你，你还说，若是朕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公子，你便会考虑，要不要试着跟朕打好关系，将来若是感情到位了，满岁出宫便有去处。”</p>

苏漾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问：“皇上，妾身可以给自己倒一杯茶么？”</p>

“倒。”</p>

苏漾倒了茶，小口小口的喝着。</p>

她不知道康熙为何突然说这些，难道是触景伤情，被敬嫔说到伤心处了，想起了先皇后赫舍里氏么？</p>

其实她也很好奇。</p>

康熙和第一任皇后，到底……倒是是以怎样的关系相处的。</p>

先皇后在康熙十四岁左右嫁入宫中，相伴这么久，当真是没有一点爱情的存在？</p>

还是如敬嫔所说，自古皇帝多薄情寡义。</p>

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苏漾道：“民间夫妻，只有贫穷人家，才会夫妻二人，无人插足。”</p>

“妾身也不能免俗。”</p>

“若是心里喜欢一个人，看见他目光放在了别的漂亮女子身上，那便是要吃醋的。”</p>

“不止吃醋，”苏漾促狭一笑，“还得三令五申的，酸他，不如纳了算了。”</p>

“要是这人顺藤摸瓜，答应下来，妾身便会准备和离书一封，潇潇洒洒离开。”</p>

“不过呀。”苏漾给自己又续了一杯，“平贱夫妻百事哀，妾身这么一个不能吃苦又有点小贪财的人，两者选其一，还是皇上好；漂亮姐姐多得是，为何还要吃醋，欣赏还来不及呢。”</p>

她在末尾，小小的恭维了下康熙艳福不浅。</p>

康熙沉吟，“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由头。”</p>

“今日之事，委屈你了。”康熙抬手，“梁九功，将朕特意为常在准备的碎银拿来。”</p>

“嗻！”</p>

梁九功拎着一包碎银放在桌上。</p>

“常在，”他笑眯眯道，“这是二十两碎银。”</p>

康熙道：“宫中你根基最浅，也无娘家势力撑腰，今日轻轻松松的一泼污水，若不是朕追根究底，你怕是明日就得成刀下亡魂。”</p>

他语气微顿，“你做女官时，人缘尚好懂得发展，怎地成了常在升了位分，反而落了下风？！”</p>

苏漾错愕：“……皇上，你……”</p>

竟然在指点她如何在后宫生存。</p>

难道她就这么中看不中用？</p>

“这碎银你拿去打点上下，若是不够……”康熙瞥了眼梁九功，道，“差凝冬来寻梁九功。”</p>

这哪是不够，简直是太够了！</p>

苏漾进宫这一两年，就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银子，金元宝除外。</p>

她只能点头：“是，多谢皇上栽培。”</p>

常在月例银子肉眼可见的少，只比女官多几两而已。</p>

除了吃食月例银子方面多了点点，还得谨防着康熙时不时抽风。</p>

苏漾忽然也觉得，若是后宫都像她这样，难怪皇帝薄情寡义没有爱情了。</p>

这上下级铁一般的关系，能发展出啥爱情。</p>

苏漾心情复杂的目送康熙起身离开，随后凝冬小跑着走上前来：“主子，主子。”</p>

“收好，”苏漾示意石桌上的银子，“以后就靠你了！”</p>

凝冬不明所以的迷茫。</p>

苏漾也不解释，长舒了一口气后，道：“走，回宫！”</p>

回宫后先是去了佟贵妃娘娘那里，问了个好，又得了安慰的赏赐，同样也是银子，只不过只有十两。</p>

苏漾回到房中，撑着下巴道：“小暴富。”</p>

凝冬疑惑看着她：“主子，你说什么？”</p>

“开玩笑的，我要去洗澡。”</p>

“凝夏已经放好水了，主子。”</p>

苏漾点点头，“好。”</p>

水温是热的，泡澡刚刚好，苏漾泡了一个澡后，身心舒畅，差点在浴盆里给睡着了，还好凝夏时刻关注这里，直接喊醒她，伺候着她上床睡觉。</p>

浓浓的疲倦，瞬间席卷而来。</p>

苏漾陷入深眠。</p>

她睁开眼，屋内环境悄然发生改变。</p>

这比她上次见到的可奢侈繁华太多了，倒颇似宫中之物，只不过又略有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p>

苏漾没去过乾清宫正殿，不过她倒是在偏殿西暖阁待了半晌。</p>

这里显然不是承乾宫。</p>

她还以为自己这次入梦哪个大人物梦里了，或许是先皇爱新觉罗.福临？</p>

但看了看，又似乎不是。</p>

宫中摆设都其实差不多的，苏漾不太记得每个宫中都是些什么陈设，也有可能宫外有人故意仿照宫中的来。</p>

她出现在帘子旁边，脚步一踏出，耳边便听到了细细的哽咽和哀鸣。</p>

似乎是故意不想让旁人听见，于是裹着被子，只小声的在被子里哭，也不敢大声，听着可怜巴巴。</p>

苏漾轻叹：老熟人了。</p>

还是小哭包，小可怜。</p>

庆幸和失落交存。</p>

苏漾故意脚踩出一点声响，就听见细微的哭泣声戛然而止。</p>

有人猛地掀开被子，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踏踏踏的走过来，红肿着一双核桃眼，吸了两口气，喉中泣音沙哑而可怜，哭梗着差点就嚎啕大哭：</p>

“姐姐，你怎么才来呀！”</p>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敬嫔的父亲百度百科。</p>

今日晚上9点，还有一更~</p>

看看这章的数字，爆表了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