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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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檀退出满庭芳雅间，婉娘差人唤她去屋中说话。</p>

屋内长案之上，摆着一个朱红托盘，盘中摆满碎金散银。</p>

显然，都是方才台下看客抛上台打赏的。</p>

婉娘正捏着一沓厚厚的银票，点数入账。</p>

余光瞥见姑娘进来，她搁下银票，招手示意：“雪柔，过来坐。”</p>

苏檀近前，“婉娘，您寻我何事？”</p>

婉娘随手从托盘中拿起一锭银子，想了想又撂下，抓起几粒碎银递给她。</p>

“今日你初次登台献艺收效颇丰，这是坊内给你的赏钱。”</p>

苏檀双手摊开，笑眼盈盈去接：“多谢婉娘。”</p>

姑娘腕间的玉镯成色喜人，婉娘一打眼便瞧出来了。</p>

她提点道：“乔东家是大客，舍得撒银子，你若也舍得付出些许，对乐坊对你皆有好处。”</p>

苏檀会意，略红了脸点头，俨然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娇气模样。</p>

话毕，有丫鬟端着茶盘走进来。</p>

柚木盘中仅放置一盏茶，茶汤清澈，散发浅香。</p>

婉娘说道：“你今儿折腾一晚上，喝杯茶润润嗓。”</p>

丫鬟端起杯子奉到苏檀面前。</p>

姑娘垂眸打量一眼茶水，而后接过，递到唇边喝下一口。</p>

“多谢婉娘赐茶，此茶入口好生清冽。”</p>

婉娘微笑看她，“此茶乃坊中高阶伶人独享，今日特意赏你。”</p>

姑娘噙着浅笑，许久没有茶水润喉，不免再多喝几口。</p>

婉娘敛起神色，目光扫过空空如也的茶盏，这才继低头点账。</p>

“回屋去吧，坊主已然同意将你留下，再登台两日，若能挣得今日这般多，就可升为高阶伶人。”</p>

苏檀感激颔首：“雪柔明白，定会全力以赴。”</p>

暂别婉娘，苏檀面色从容，缓步走回自己屋。</p>

走廊里，遇到两位已然挂牌的高阶伶人，苏檀作为后辈对二人先行一礼，对方却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p>

未发一言，相携离去。</p>

苏檀不由攥紧袖中手指。</p>

皆说同行是冤家，可她如今来与她们争一杯羹，换来的不是厌恶、嫉妒而是同情和怜悯的目光。</p>

这兰亭内部，果然特异。</p>

推开屋门，丫鬟小秀正为她铺床，瞧见姑娘回来，陪着笑转头对她说话。</p>

“姑娘今日累着了，早些安睡吧。”</p>

苏檀轻点头，走近桌前坐下，静静看她忙活。</p>

小秀铺完床又往窗前长条桌旁走去，取出坊内特有的安神香燃起。</p>

“坊内嘈杂，此香安神静气，可让姑娘睡个好觉。”</p>

苏檀对她投以感激笑意，从袖中摸出方才婉娘赏她的碎银，挑了一粒递给小秀。</p>

“我初来乍到的，坊内一事不通，以后还有劳你多多帮衬。”</p>

小秀搓了搓手，略显拘谨，但显然对银子充满渴望，双手接过。</p>

“多谢姑娘赏。”</p>

苏檀弯了弯唇角，浅浅收回目光，没再多说。</p>

短短三日，雪柔姑娘的琵琶曲传遍广陵城。</p>

广陵自古富商遍地，挥金如土，砸钱捧腕儿是稀松平常之事。</p>

士族大夫亦是喜好品茗听曲，伶人只卖艺不卖身，自然也有官家捧场。</p>

高阶伶人便时常出入诸多宅邸府衙，为宴会弹唱助兴。</p>

但今日，苏檀身子很不舒爽，抱着琵琶手直打颤。</p>

额上沁出一层接一层的薄汗，浑身如蚁噬虫爬。</p>

姑娘苍白着一张脸趴在桌上，只听屋门被人推开，模糊视线中婉娘迈步走进来。</p>

她轻摇团扇，语气莫测：“雪柔，你可还好？”</p>

苏檀只觉上下两排牙齿都在打架，哆哆嗦嗦回话：“婉娘，我……我好难受，有虫子……虫子爬。”</p>

“您帮我……请个郎中吧……”</p>

婉娘弯下腰，捏着姑娘的下巴打量她的面色，仍是那般和蔼，“此等症状，郎中可解不了。”</p>

姑娘慌了，眼角通红，说话断断续续：“婉娘，求您救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