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死未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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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暗，一群骏马在荒芜的小径间停驻，而旁边有一块明显是新开辟出的空地，几十个青壮男子围着篝火吃着从城里买回来的烧饼、包子。</p>

孙知照越想越觉得不对，报恩怎么要弄得像报仇一样？虽然王爷提的事儿都是好事儿，但恩人不愿意，就换个方式报恩嘛！</p>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之前的铁笼与美玉，再对上恩人那张娇艳绝伦的脸，孙知照猛然醒悟！王爷这哪是报恩啊！这明明是对恩人动心了，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p>

孙知照满脸纠结，他的立场不用说也是站王爷的…可这样实在不好，救命之恩还没报，就先对恩人作威逼之态…</p>

动心想抱美人归是一码事，报恩应该是另一码事。逼迫之事已成定局，但报恩还是得提醒王爷莫要忽视了，孙知照暗自点头。</p>

他正想着，就看见他的王爷只身走到村外，看见他们就交待道：“明日一早，之前那三个人和马车进去接人，记住，若是他人问就说你们是雇来的。”</p>

“其余人破晓时立刻离开此处，去小径外的乡道上候着。”</p>

孙知照立刻起身反对：“王爷！这荒郊野岭的，只留三个怕是不够啊！”</p>

端王仅是瞥了他一眼，接着交待道：“晚上本王住村里，尔等不准进村。”</p>

说完褚时钰又转身回村，其实柳如思已经直言今晚不会让他住家里了。</p>

但他心头的情绪太多，愧疚、期待、担忧杂乱交错，离柳如思稍微远些，就会满心不安…就算悄悄在外头等一晚上也好。</p>

夜幕笼罩，月如弯钩半遮半掩隐于薄云之后，一众星辰也难见其踪影。</p>

光线太暗，除非是能夜视的猫儿，否则都看不清事物的轮廓…褚时钰在秦家小院外的山边找了棵树，靠坐在树杈上，依着天还亮时的记忆，望着秦家院子的方向。</p>

自己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呢？</p>

他明白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喜欢的，他总会喜欢她的。</p>

但他也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快？甚至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别无选择的喜欢上了。</p>

正发着呆，突然所望的方向亮起火光。</p>

褚时钰立刻坐直了身体，正要跳下树，就看清火光映着的是柳如思窈窕的身影。</p>

她手持火把，轻轻掩上屋门出了院子，而后朝他的方向走来…</p>

他心中一紧，又随即失落的松了，她不是来找他的。</p>

他转身望了眼身后看不清的山，夜色掩盖了他眼中的羡慕。</p>

柳如思举着火把，小心看着脚下的路。</p>

做火把的技能是秦烈教她的，一根手臂长的木棍，一头缠上破布条再浸满油脂，点火，就完成了。不过之前只是看秦烈做，她自己动手做这是第一次，还是蛮成功的。</p>

这条山路她走过很多次，可深夜上来也是第一次，火光之外都一片漆黑，看着有些陌生之感，但柳如思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她不是胆子很大的人，为什么不怕呢？</p>

她抬头望了望山上，笑了笑，大概是知道他在吧。</p>

这座山不高，她很快就走到半山腰，几座坟头一如既往的矗立。</p>

柳如思走到秦烈的坟前，将火把插在一边的地上，径直靠着墓碑坐下，头仰着依在有些冰冷的碑文上，望着天上雾蒙蒙的弯月。</p>

“我明天要走了…”</p>

“去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p>

“如果只是我自己，是怎么也不会走的，但秦晧的将来有许多可能，去京城的未来，显然会更广阔一些，所以…我妥协了。”</p>

柳如思缓缓说着，泪珠不自禁的就涌了出来，她抬手擦去，又哭又笑的说：“我以为我这次不会哭的。”</p>

望着月亮她安静了许久，只有晶莹的泪水映着火光不断打湿她的衣襟。</p>

“秦烈…虽然你躺在这里，但其实我总感觉我们从未相离…只是我看不见你而已。”</p>

“你知道的，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这证明灵魂是存在的…”</p>

“我不知道你的灵魂在哪里…”</p>

“这里，是你最有可能在的地方…”</p>

柳如思的泪变得汹涌而沉重，她被这重量坠着，脸埋在了膝盖上。</p>

“但是我要走了…”</p>

“可能真的，就要和你分开了…”</p>

寂静的坟地有低低的呜咽声。</p>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止住哭音，静静的又靠坐着。</p>

天边有一丝蒙蒙的微光出现，她才站起身，双眼通红但泪已经干了，她笑着说：“已经道过别了，没有我，你在另一个世界应该也不会孤单，你爹娘和祖父祖母都在吧？”</p>

“很可惜我没见过他们，帮我也跟他们说一声，我走了。”</p>

柳如思转身下山，火把已经灭了，但天边的微光能让她依稀看清脚下的路。</p>

高大的人影远远的缀在她身后，直至看见她进了秦家的小院。</p>

抬眼看了看天边的鱼肚白，褚时钰眼眶微红，叹出一口浊气，转头看眼前写着吾夫秦烈之灵的墓碑。</p>

通常写的应该是亡夫或先夫，她…</p>

褚时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决绝毫不退避的盯着碑文。</p>

“秦烈，我不知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什么目的，但你应该预料到现在的后果！”</p>

“你明知道，她那么好。”</p>

沉寂了几息，褚时钰转身离开。</p>

“我自会照顾好她和秦晧，不需要你多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