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死未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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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鸡鸣犬吠之声不止，华贵的马车又停在秦家小院的门口。</p>

柳如思把最后的一点米面油盐都拎了出来，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最后叹息一声递给了渣爹。</p>

“你好自为之吧。”</p>

渣爹兴高采烈的收下了，柳如思心中再无波澜，有些人就是无心无肺，蒙昧着过一辈子，随便什么都能使其堕落如恶鬼，是无法拯救的。</p>

不再管渣爹，柳如思和彩云把行李先交给赶车人放上马车，人却走着往村外去。</p>

路上柳如思和小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北方冬天冷要多穿衣服，什么到时候可以怎么寄信回来，零零碎碎的，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说…</p>

走到村口，柳如思拉着小秦晧停下脚步，眼中含泪看着小叔笑道：“小叔，就送到这儿吧。”</p>

“嗯…”柳荣贵搓了搓眼睛，一副沙子眯了眼的样子，他也勾起嘴角笑：“叔就送到这儿了，你和秦…秦义，以后要好好的，等小秦晧成才了，有机会回来看看。”</p>

“好，小叔多保重，少干点重活照顾好身体，你可是很多人的依靠！”柳如思眼中热泪还是落下了，她拉着小秦晧让小叔抱他上马车。</p>

小叔笑出泪花，将小秦晧抱上去，小秦晧站稳了也眼睛泪汪汪的说：“舅公一定要长命百岁！我会回来看您的！”</p>

“好好好，舅公努力长命百岁。”柳荣贵笑着看秦义非要扶柳如思上马车。</p>

黄彩云也要上马车，但褚时钰明显是不想扶的，孙知照见了就上前打算扶一把，这马车还是有点高的…</p>

不过黄大石先一步上前扶了下女儿，他笑着交待说：“以后过好日子了可别忘记家里，偶尔跟着你柳姐姐一起写封信回来。”</p>

黄彩云内心复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p>

马车比牛车快许多，车轮转动很快就转了弯，不见踪影。</p>

其他人都转身回去了，唯有小叔和婶婶一家似乎是无意般，往外走了一小段。</p>

“诶，这里什么时候有块空地了？”小叔惊讶着。</p>

赵春芳抹了抹眼泪，瞪他一眼说：“你还管这些？柳翠就跟咱们半个女儿似的，这一走，我心里难受的很！”</p>

马车沿着山村小径往外走，虽然比牛车快，但其实还没以高速前行。</p>

褚时钰和赶车的侍卫一起坐在外头，另一个侍卫和孙知照在旁边小跑着，侍卫身强体壮毫不吃力，孙知照却是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够呛。</p>

柳如思掀着车帘看见他那样子，便有些好笑着出声道：“王爷，要不先让他俩等着，呆会让人骑马回来接他们？”</p>

褚时钰不反对她的提议，朝孙知照偏了偏头让他停下等，但他皱着眉有些不高兴的说：“你别叫我王爷，叫我名字就好。”</p>

若是叫时钰自然最好了，不过目前能连名带姓的叫就不错了，但不管怎么说，不想听她叫王爷，感觉一下子就离她远了许多，哪怕叫声“喂”都比王爷好。</p>

柳如思没回答，这问题有点为难她了，他身份如此，外人若是见她不恭敬肯定会以为她特殊的，但她并不想成为特殊之人…</p>

一会儿之后，柳如思看了看正对马车感到新奇的小秦晧，随即有了主意，就把这事放过了。</p>

“娘，这个我可以吃吗？”小秦晧盯上了车里他没见过的点心。</p>

柳如思还没回答，外面的褚时钰就抢先说：“可以，里面的东西都是准备给你们吃的。”</p>

柳如思拿起点心仔细闻了闻，然后递给小秦晧说：“那吃一个，别吃太多，容易积食。”</p>

小秦晧开心的接过点心小啃着，柳如思好笑的看了眼一脸眼馋的彩云，也拿了个递给她说：“你也只能吃一个。”</p>

马车很快驶出山村小径，而乡道的路口，一大批骑着马的侍卫等候在路边。</p>

不用褚时钰说话，赶车的侍卫就交待让人回去接孙知照两人，而另有侍卫牵着一匹黝黑发亮仅蹄子雪白的骏马，褚时钰走下马车，缰绳便恰到好处的递到他手中。</p>

褚时钰干脆利落的上马，高大挺拔的身躯带着位高权重的气势，端坐于神骏的马上，怎一个威风凛凛可言。</p>

马车停歇好像都不到几息，就又继续在乡道上行进了。</p>

见褚时钰骑着马与马车并行，柳如思若无其事的放下车帘…</p>

像是累了要小憩般靠在软垫上，她闭上眼睛，内心一片凝重，她的命运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p>

褚时钰或者说端王，不是那个在东山村里温和得柔软的秦义，他有自己与生俱来该有的强势。</p>

面对自己和小秦晧的和煦态度是他有意维持的样子，而且是表面的样子，他骨子里还是强硬的，在他限定的范围内她才有选择。</p>

就比如带她们走这件事，无论她同不同意他都会带走她，她有的选择不过是拖延一点时间，以及要不要以体面的方式走。</p>

那，关于他对她的情，她有选择吗？她是否有权力选择不接受…</p>

有些可以预见的将来，她不想接受…她此生所愿仅剩养育秦晧长大成人，而此外的身心她想给秦烈留着。</p>

“娘？你怎么了？”小秦晧有些担忧的低唤。</p>

离马车极近的褚时钰立刻就听到了，当即心急的从车外掀开车帘。</p>

柳如思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的落泪了，暗怪自己一声泪失禁体质，她勉强笑笑说：“还是有些舍不得小叔。”</p>

小秦晧闻言了然点头，也面带不舍的说：“我也是很想小叔，可也是很想去京城，要是能把小叔一起带走就好了。”</p>

柳如思目光有些锐利的瞥了窗外的褚时钰一眼，打消他还没升起来的念头，然后认真而温和的对小秦晧说：“小叔也有自己舍不得的家人朋友，而小叔的家人朋友也有他们舍不得的人，你不能把所有舍不得的都带走的。”</p>

“有的人事物是舍不得的，但终要告别的，特别是对于人，若是不顾他人的意愿强行带走，怕是要令他人受伤难过了。”</p>

小秦晧若有所思的点头，而撩着车帘的大手迅速撤回。</p>

雪白的马蹄加快了几分，黝黑的马身与马车错开了一些，褚时钰郁闷的哼了一声，不就是借着教育儿子点他吗…可这不一样！</p>

若是一般的舍不得，他也可以好好告别，可她不是一般舍不得的存在，是他愿意放弃其他一切，也不愿割舍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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