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母亲的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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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弘佐晕乎乎地醒来，发现正躺在床上，床顶覆盖的帷幔色彩丰富、图案精美，一看就是上等的蜀锦，竟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里。这时有个声音问道：“六哥可还好？”</p>

钱弘佐循声望去，发现居然是钱弘僔。</p>

钱弘僔笑笑道：“六哥喝多了，我便命人把你扶到了这里歇息。”</p>

钱弘佐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窗外，屋里已经点了灯，外面一片漆黑。</p>

“啊呀，我得回去了。”</p>

钱弘僔笑道：“晚了，现在宫门已经落锁。我事先已命人回去禀告姨娘，你就在我这里歇息吧。”</p>

钱弘佐的头还是很晕，闻言又无力地把脑袋垂在枕头上。这时有奴婢进来服侍，端来茶盏让他喝。</p>

奴婢将他扶起，小心地喂他喝汤。钱弘佐问道：“这什么汤？味道怪怪的，酸酸甜甜的。”</p>

奴婢柔声应道：“禀公子，是醒酒汤。”</p>

钱弘佐心想世子虽然跟自己有嫌隙，但也不至于会毒死自己，便放心大胆地喝了个精光。</p>

钱弘僔一直没走，关心道：“六郎好些了吧？”</p>

钱弘佐喝完了醒酒汤，果然觉着似乎脑子清醒了一些，肚子里也不像刚才那么翻江倒海了。</p>

钱弘僔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六郎在诸兄弟中，最是有才气。”</p>

钱弘佐也不托大：“哪里话，我不如五哥多矣。我书都背不好，哪来什么才气？”</p>

钱弘僔笑了，钱弘佐确实不善背书，常被李先生打手心。“六郎之才，不在经史子集，而在胸中韬略。诸兄弟中，我最看中六郎。”</p>

钱弘佐心中咯噔一下，心知莫不是写的策论被他给知道了。想想确实有这个可能，他是世子，也是有一帮追随者的。</p>

钱弘佐只好说一些场面话：“还是五哥大才，将来五哥坐镇中枢，我甘为马前卒，为你驱策。将来五哥一统九州，封我一节度足矣。”反正喝了酒，说什么都可以不算。</p>

两人借着酒意东拉西扯了一番，聊着聊着钱弘佐困极，就此睡去。</p>

清晨，钱弘佐悠悠醒来，床头的帷幔已经放下，隐隐约约见帷幔外的浅廊还躺着人，掀开一看，竟是昨晚服侍喝汤的小娘。</p>

小娘闻声惊醒，忙跪坐拜倒：“奴婢服侍公子起身。”</p>

钱弘佐这才发现，这是一张雕龙八步床，整张床分为内外两间，中间有矮围隔开，外层比里间要低一寸，形成一个两三尺的平台，那个小娘晚上就睡在这里。</p>

“你平时就是这么伺候我五哥的？”</p>

小娘怯生生道：“奴婢该死，奴婢是第一回侍寝（伺候就寝之意）主人家。”</p>

钱弘佐心下了然，钱弘僔为了示好，不仅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还找了貌美的小婢服侍，可谓下了大本钱。光这张八步床，论雕刻之精美、用料之考究，即便在王宫里，也是很少见的。钱弘佐有理由怀疑，这张床说不定是钱元瓘预备给世子成婚用的。</p>

钱弘佐在小娘不太娴熟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完毕，临走时想给钱弘僔告个别，道声谢，不想钱弘僔已不请自来，拦住钱弘佐，笑道：“六郎哪里去，如今你还未用早膳，传扬出去说我这个做大哥的连个早饭也不招待你，何不用了早膳再走？”</p>

钱弘佐拗不过，只好跟着钱弘僔去。</p>

钱弘僔带着钱弘佐来到青史楼，此楼名为他读书的所在，但实际上他常常用来会友、听戏。钱弘僔叫来了戏子，演《大面》，此戏乃先唐时传下来的，也叫《兰陵王》，主要讲得是兰陵王打仗破阵的故事，很受这时代的欢迎。</p>

“看《兰陵王》，怎能无酒？”钱弘僔唤来奴仆去取酒。</p>

钱弘僔提起酒壶，笑道：“这乃是我珍藏的葡萄酒，六郎你怕是没喝过。”还亲自给钱弘佐斟酒。</p>

唐时葡萄酒十分珍贵，到了五代，由于战乱，葡萄酒更是变成了皇家才能喝得起的美酒，连钱弘佐也没有见过。</p>

“蒲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p>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p>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p>

钱弘僔吟完，又意味深长地笑问：“昨夜的吴姬美貌如何？”</p>

钱弘佐有些发窘：“昨夜喝醉了，未曾细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