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母亲的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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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弘僔哈哈大笑，唤人拿来骰子道：“有美酒，无彩头，岂能畅快？”</p>

钱弘佐知他要玩骰子，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葡萄酒烈得很，输一杯就醉了。”</p>

钱弘僔不听，兄弟俩开始玩彩战。彩战有六颗骰子，一、四点为红色，其余涂黑色。以同色（又称"浑花"，全部为一种点数）为贵，驳杂为贱。在同色中，又以红色为贵。各彩都有特殊的名称，如四枚"四"称为"满园春"，为最高彩，四枚"幺"称为"满盘星"。</p>

不料钱弘僔竟是霉运当头，连输了两回，满满地喝了两杯。钱弘僔此时已酒精上头，气道：“这座世子府是父亲给我营建的，我便以此为注，输了便是你的了。”</p>

钱弘佐知他已是醉了，但是拗不过，再拒绝钱弘僔都快生气了，只好硬着头皮掷。</p>

随手一掷，竟是六个红色，六枚"四"，正是"满园春"！</p>

这下事情就尴尬了，红色在这时代代表皇权，又以世子府为注，钱弘僔脸色由煞白转为酱红。</p>

钱弘佐连忙起身退让一步：“五哥入主世子府正是天命，我不过一将符印之命（指当武将），主杀伐，故而都是红色。”</p>

钱弘僔怒掷骰盆到楼下，就此拂袖而去。</p>

回到了叠琼院，不多时钱弘俶又来找，说到昨晚喝醉的丑态，还大大地嘲笑了他一番。原来是钱弘佐自己要求对饮时行“三爵之礼”，其实钱弘佐本想依照古礼，喝了三杯就结束了，都是君子嘛，就别揪着一杯又一杯地喝了，没想到只喝了两杯就倒了。</p>

钱弘佐不好意思地笑了，受刚才事件的影响，他心情也不佳，没什么谈兴。现在的人很信天命，很难相信钱弘僔没有受刚才“满园春”的影响，以后钱弘僔恐怕少不得会打压自己。</p>

过了几日，吏部下发差遣，命张济广为提点苏湖边防制置使。张济广也以征召佐官的名义举荐钱弘佐等四人为佐官，分别任左右路副使，随同巡视苏湖边防。</p>

转过天，钱弘俶的母亲吴氏在芬芳院设宴为钱弘佐、弘俶两兄弟践行，许氏也一同参加，两房正好两对母子，其乐融融，吴氏与许氏也高兴，小饮了几杯。</p>

能够比其他兄弟早好几年进入官场，这意味着将来做官也会早一些，有先发优势，未来就可能先一步做到封疆大吏，毕竟吴越国就这么点地方，竞争很激烈。</p>

回到叠琼院，许氏有点头晕，钱弘佐前几日从世子府要来了醒酒汤的方子，命人去煮了，亲自喂给她喝。</p>

喂了几勺，许氏不想喝了，钱弘佐不经意间瞥见许氏脖子上有个小包，好奇地摸道：“阿妈这里长了什么？怎么有个包。”</p>

许氏奇道：“前些日子青儿给我梳头便发现了，我摸了摸，不疼也不痒，许是被虫子咬了吧。”</p>

钱弘佐尚未加冠，所以对自己亲妈也不必有男女之防，仔细地摸了摸许氏脖子上的包，发现小包不在表皮，而在皮下，感觉不太妙。</p>

忙命人传来太医。</p>

太医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发须皆白，据说是太医署医术最高的大夫，不过光看这个卖相倒是确实有几分杏林妙手的风采。</p>

太医仔细地问诊了一番，然后离开内室去外堂写方子。</p>

老太医写方子奇慢，写了几味药，又划掉一个，反复咂摸，这才下笔。每味药的用量也是思虑再三，这才下笔，一个方子足足写了两刻。钱弘佐也不敢催促，生怕逼急了令这老头写错了药。</p>

终于，老太医把笔搁下，吹了吹墨。钱弘佐忙问：“我母亲怎么样？”</p>

老太医缓缓行了一礼，慢悠悠地道：“夫人脉象寸部壅满、内质浑浊，外质……”</p>

钱弘佐焦急得很，想叫他说人话，忙将其打断。</p>

老太医也不气恼，简要地答道：“夫人乃气火痰瘀攻结上焦，兼有脾肾亏虚。老臣已开好方子，公子照方抓药，每日一帖，三碗水煮成一碗，一天喝两次。”</p>

钱弘佐喜道：“那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他就听到说肾亏，料定是个小毛病。</p>

不料老太医摇了摇头道：“气火上结，已化为石瘿。能不能散去，老臣不敢保证，所幸现在石瘿尚还小，暂时夫人无性命之忧。”</p>

钱弘佐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石瘿是什么，又连忙追问：“石瘿散不掉会怎么样？”</p>

太医详细地解释了一通，终于让钱弘佐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所谓石瘿就是甲状腺癌，如果散不掉，那便会逐渐长大，也可能会转移扩散。在这个时代，其实就是不治之症，没有太好的办法。</p>

钱弘佐如坠冰窟，自己的母亲现在刚刚三十岁，就得了不治之症，又该如何是好。</p>

老太医宽慰道：“如今石瘿尚小，尚有挽回之机，老臣一定尽力。夫人暂时也无性命之忧，公子大可放心。”</p>

钱弘佐脑子里一片混乱，胡乱应了几句，连老太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