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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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皇帝来给太后请安，喝了慈宁宫的杏仁茶后连声说了几个好。</p>

太后心里头越发高兴，便传见了我。</p>

这是莫大的殊荣。</p>

不是贴身伺候的宫女，是没资格进殿拜见太后娘娘的。</p>

我进了东一间，老太后正坐在南窗前的檐炕上喝茶看书。</p>

我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嘴里说着吉祥话。</p>

老太后挺高兴，笑着让我起身，还赏了我一块枣泥糕。</p>

“你就是雁心丫头？”老太后笑眯眯地看着我。</p>

我赶紧又跪下回话。</p>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杭佳雁心。”</p>

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p>

心里头却是紧张得快要跳出了嗓子眼。</p>

“这丫头，怎么又跪了，哀家问你话，你站着答就是。”老太后抬抬手，让我起来。</p>

我麻溜地站了起来。</p>

太后又让我抬起头，结结实实地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p>

“嗯，这丫头看着顺眼，比前几个好多了。珙桐，你好好教她，教得好她早日进来，你也可以早些谋个出路。”</p>

珙桐姑姑自然忙不迭应了。</p>

我也赶紧表了决心，说定会跟着姑姑好好学本事。</p>

老太后又笑嘻嘻地打量了我一番，连说了两个好之后，似乎想到了同时和我进慈宁宫的沙达利。</p>

“我记得还有一个新来的丫头叫沙达利？”太后问。</p>

珙桐连忙回话说是，又简要地介绍了沙达利的出身。</p>

太后听后，笑着说道：“原先儿你们的名字都是花儿，哀家就喜欢花儿。可这两个丫头的名字都是鸟儿。“</p>

“太后娘娘可要赐名？“珙桐恭敬地询问。</p>

老太后摇摇头，说道：“那倒不必，大雁、画眉，都是好鸟啊！双鸟进门，不富也喜。”</p>

珙桐连忙附和：“太后娘娘福泽深厚，慈宁宫上下都仰仗着您呢。”</p>

姑姑这么说了，我这徒弟自然是跟着说了两句吉祥话。</p>

太后乐呵呵地点点头，说道：“既然是两只吉祥鸟，那也别叫沙达利了，直接叫画眉，好记又应景。”</p>

自此，沙达利被赐名为画眉。</p>

此时，沙达利，不，是画眉还在那提桶拎水，浆洗着红萼姑姑换下的衣裳。</p>

见过了太后之后，我知道了两件事。</p>

一件事是珙桐姑姑已经十八了，她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想要提前出宫。</p>

太后娘娘答应她，只要培养出她认可的接班人，就放她回家。</p>

所以珙桐姑姑这位慈宁宫的一号大宫女，太后娘娘身边的贴心人，才会亲自去下房领人，才会不遗余力地传授我本事。</p>

珙桐姑姑的目标是二十岁出宫，所以这两年她一直都找培养接班人，只可惜前面几个都没成。</p>

她都担心，还能不能二十岁出宫了。</p>

现在，太后娘娘认可了我，她高兴极了。</p>

只要把我教会了，她就可以离开了。</p>

所以，她对我便格外严厉些，但同时也格外的尽力教。</p>

好在，她极少打人。</p>

只一次我犯了错，她罚我跪墙角，一跪就是一个时辰。</p>

我熬不住，求她道：“好姑姑，你还是打我吧。”</p>

她扑哧一声笑了，顺势在我头上敲了个爆栗子，然后就让我起来了。</p>

在她的悉心教导下，我对慈宁宫和老太后都有了深刻的认识。</p>

手上的活儿也做得越来越好了。</p>

最近老太后又迷上了我冲泡的芝麻糊，午睡醒了必要喝上一碗暖暖身子。</p>

我虽然还未近身伺候，但珙桐姑姑说那是早晚的事儿。</p>

她已经准备着带我去给太后娘娘值夜了。</p>

这活虽苦，却也是上上殊荣。</p>

因为这宫里头可没有比“侍寝”老太后更亲近的了。</p>

就像珙桐姑姑，平日里她和老太后呆的时间最长，说的话最多，慈宁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人都得看她的脸色。</p>

除了老太后身边的桂嬷嬷，珙桐姑姑绝对是慈宁宫里头的一号宫女。</p>

随着我不断靠近太后，慈宁宫的其他宫女对我们这两只鸟的态度也有了区别。</p>

画眉现在不仅伺候红萼，其余的上一辈宫女，比如雨棠、雪梅、夏荷都喜欢使唤她。</p>

她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晚间大伙儿都歇下了，她还在那拆改做。</p>

几日下来，身上伤又添了不少，人也憔悴了。</p>

当然，对我的怨恨就更深了。</p>

她的处境直到剩下的四十八名新宫女入宫，才得到改善。</p>

慈宁宫这次又添了三名新宫女，可怜的画眉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