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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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带着怀宸到长新殿时，正巧与同来看望的恒王妃撞在一起，恒王妃快走了几步，到了顾瑾的面前福身行礼：“贵妃娘娘怎么来了？”</p>

说完，她又看向怀宸，神情比之往常要温柔许多：“娘娘怎么把六皇弟也带来了？这边吵嚷杂乱，六皇弟还正伤着，合该留在玉清宫养伤才对。”</p>

“臣妾原还想着去嘉宁那边看过了玉姝，再去您那儿看望六皇弟的。”</p>

“这不就巧了？两个都见着了，省着你再跑一趟了。”顾瑾笑了笑道：“这孩子知道玉姝病了，放心不下，这不，非要过来看看。”</p>

萧怀宸见到恒王妃也很高兴，不用顾瑾提醒，就往前一步，拱手拜道：“二皇嫂安。”</p>

几个皇嫂里，萧怀宸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二皇嫂了，这也与恒王妃待他格外的亲厚有关。</p>

恒王妃自伤了身子后，无论见谁都是一副忧忧郁郁的模样，就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可或许是因着顾瑾让她抱了一回尚在襁褓的小怀宸，她对怀宸便一直很和善。</p>

知道顾瑾不会对皇后的儿媳完全放下戒心，恒王妃很识趣的不常去玉清宫叨扰。但每逢年节，送给怀宸的礼却比送去凤仪宫的还贵重，宫中小宴或在寿康宫撞见时，她的目光也会直愣愣的跟着怀宸，不错眼的看着。</p>

顾瑾最开始是担忧的，但仔仔细细探究过恒王妃的举止后，才发现她似乎真的没什么阴谋算计，就是单纯地把对孩子的追忆与思念，都寄情在了怀宸的身上……</p>

这样的感情实在叫顾瑾有些不太理解，但怀宸也很喜欢这个二嫂，顾瑾便也默许了恒王妃与怀宸接触。只要不起了歹念，顾瑾倒是不介意让她在怀宸身上找点儿慰藉。</p>

“六皇弟多礼了。”恒王妃熟稔的弯身去扶他，见到那长长的一道伤疤，目光颤了颤，尽是难掩的心疼，她想伸手去摸，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是我没能管教好成邺，让他养成了个暴躁的性子，连带着伤了你了。”</p>

萧怀宸摆摆手，宽慰道：“二皇嫂，我没事的，您别担心。”</p>

恒王妃又是对着顾瑾屈膝道：“臣妾寻了些消痕祛疤的良药，待回头，就给娘娘送去，娘娘可先试过后再给六皇弟用。”</p>

“那就先谢过恒王妃了。”顾瑾安抚道：“你昨日就已经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小孩子一时打闹没了分寸，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实在不必放在心上。”</p>

“祛疤的药膏宸儿该是用得上，本宫这回也就不与你客气，直接收下了。但旁的，可莫要再送了，不然本宫也是要给你返回去的。”</p>

“王府每月的分例都是固定的，你们府上孩子多，处处都是用银钱的地方，想来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紧俏，别总惦念着给宸儿送什么好东西了，再因此与恒王闹了别扭可不值当。”</p>

毕竟恒王妃也不能全然做了恒王府的主，她这样往玉清宫送东西，花用的是恒王的分例，难保回去后夫妻俩不会起了争执。</p>

恒王妃却是低头，轻嗤了一声，这声音极低，顾瑾只以为是自己隐约间听错了，她更瞧不清恒王妃的表情，只听她似是受教道：“娘娘放心，臣妾有分寸的。”</p>

顾瑾微微颔首，牵着怀宸与恒王妃一道进了长新殿。</p>

嘉宁公主早在听见顾瑾带了丁太医赶来的消息，就守在了门口等着，见到顾瑾时，熬了一整宿的眼睛都跟着一亮，她也顾不得什么恩怨了，满怀感激道：“嘉宁谢贵妃娘娘，谢谢您能不计前嫌，肯叫丁太医过来诊治。”</p>

其实若不是走投无路，嘉宁公主也是不愿向顾瑾低头的，但曹玉姝从昨日夜半一直烧到了现在，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无论是一遍遍的擦拭身体，还是灌药，热度就一直没能退下。</p>

持续的高热是很危险的。</p>

这么小的孩子，烧的久了容易烧坏了脑子，甚则危及性命也有可能，嘉宁公主怎么会不急？</p>

顾瑾跟着嘉宁公主到了内殿看望。</p>

曹玉姝身前围了足有七八位太医，以李院判为首，皆是神情凝重，瘦瘦小小的女孩儿就躺在榻上，小脸红扑扑的，嘴唇都干的起皮，宫人们一刻都不敢停的给她擦着手心脚心，试图能降下些热度来。</p>

“母妃。”萧怀宸也凑上前来，见到曹玉姝的样子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p>

往常太后有个什么病痛的，都是避着这个最疼爱的小孙儿，生怕自己天不假年，骤然离世，会吓着他，顾瑾与皇帝的身子骨也康健，连风寒都少有。</p>

也正因此，这还是萧怀宸头一次见到人病重的模样，他晃了晃与顾瑾牵着的手，小小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绷着脸紧张道：“玉姝是不是病的很严重？”</p>

顾瑾实在难以哄骗他，便如实道：“是的，丁太医要给玉姝诊治，为了她能好好的，宸儿一会儿绝对不能随意出声或是上前，免得叫太医们分了神，明白么？”</p>

萧怀宸郑重的点头，心里想着若玉姝能好起来，他就大方地把父皇给自己的鲁班锁送给她玩儿。</p>

如果她不会，自己也绝对不会嫌弃她蠢笨，更不会嫌小女孩儿爱哭闹。</p>

他会当个有耐心的舅舅，亲手教她怎么玩儿，好好地陪着她。不会因为大皇姐的防备而疏远她了，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侄子，小侄女们有意无意的孤立她……</p>

萧怀宸想了许多，直到被顾瑾拉到边上时，眼睛还在盯着榻上的玉姝。</p>

丁太医看诊前，未免嘉宁公主事后翻脸无情，顾瑾还是对着她说了一句：“玉姝如今的情况有多凶险，大家都心知肚明，让丁太医瞧瞧自是可以，但若不尽如人意……”</p>

嘉宁公主明白顾瑾的意思，也知道她们之间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为了叫顾瑾放心，连忙应承道：“贵妃娘娘放心，无论最后姝儿……我都绝不会怪罪于丁太医，更不会怨怪您！今日嘉宁所言，这殿中所有的太医都可一起做个见证！”</p>

顾瑾这才叫丁太医上前与李院判等人交谈起病情。</p>

其实李院判他们开的方子并没有问题，该用的措施也都用过了，只是还没试过针灸。</p>

曹玉姝实在是体虚的厉害，元气也不足，针灸的气力若是掌握的不好，不仅治不好病，还可能会成为一道催命符，反而要了她的性命去。</p>

李院判等人于小儿针灸一道，没有丁太医研究的透彻，更是头回救治曹玉姝这般棘手的情况，都是犹犹豫豫的，实在没敢下针，最后急的满头大汗时才向嘉宁公主举荐了丁太医。</p>

丁太医了解了情况后也没犹豫，禀明了嘉宁公主后便是几针扎了下去，没一会儿，原本神志都烧糊涂了的小人儿骤然哭出了声音，虽然弱的跟个猫崽儿一样，但总归是有反应了。</p>

“快！再喂些药进去，继续用帕子给郡主擦身，不要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