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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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怕浅碧会死。</p>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佛堂里，满是死寂牌位，她们是彼此的依偎。</p>

小丫鬟隔着一段距离，目光怯生生地望着这边。</p>

表小姐真是……奇怪。</p>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不像宝衣小姐那般明媚活泼，爱说爱笑，但身上就是有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气质，令她们不敢亲近，只敢尊着敬着。</p>

但没想到……</p>

原来表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p>

就算宝衣小姐跟婢女关系亲厚，也不曾在婢女生病时哄婢女睡觉啊。</p>

这哪里像是主仆，分明更像是姐妹。</p>

小丫鬟满眼羡慕地看着表小姐将浅碧姐姐哄睡后，才轻轻地扯回自己的衣袖，起身准备离去。</p>

但，这时，浅碧姐姐的袖中，却不小心落下一张纸条。</p>

她看见表小姐弯腰，如墨的青丝从腰间滑落下来，轻轻将之捡了起来。</p>

表小姐看见纸条，似愣了下，动作有一瞬的停顿。</p>

那纸条似女子所用的花笺，上有牡丹花图案的印记。</p>

这印记……</p>

是“鹊桥仙”特有。</p>

沈骊珠本以为是浅碧的东西，想捡起来便放回原处，此时见了印记，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花笺打开了来。</p>

上面簪花小楷写着，请阿姮大夫近日到鹊桥仙一聚。</p>

是秦施施亲留的笔迹。</p>

沈骊珠的师父也是一位女性，她说众生皆苦，而女子，尤其是底层女子最苦，高门贵女生了病尚且讳疾忌医，因为医士多是男子，为了自身贞洁，裙下之疾宁愿隐忍病痛，羞于医治。</p>

再者就是像贫苦农妇与欢楼女子，前者是无钱相医，后者则是无人相医。</p>

世间男子是她们的恩客，却又鄙夷她们的不贞与放浪。哪怕她们愿意付银钱，也不在意那所谓的贞洁，却鲜少有医士愿意为她们问诊。听说是欢场女子来请医，有点名气的大夫都会为了显示自己的高洁，将人辱骂赶走。</p>

“走走走，去别家去，不治，晦气！”</p>

沈骊珠跟随师父习医时，学的第一堂课便是：医者面前，不论是簪缨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应一视同仁。</p>

所以，沈骊珠曾在贫民窟为贫苦百姓免费施药，也曾为秦淮河畔的风月女子问诊写方。</p>

秦施施便是先前结识的。</p>

行医时，她自称沈姮。</p>

秦施施找她，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p>

行医的事，一刻也拖不得。</p>

沈骊珠将纸条收入掌心，已经决定了要去。</p>

她并不怪浅碧将纸条藏起。</p>

心知浅碧也是为了自己。</p>

叮嘱小丫鬟好好照顾浅碧，“这是退热的药丸，隔两个时辰再喂给她一次。”</p>

小丫鬟很认真地接过瓷瓶，问了句：“小姐您要出府吗？”</p>

沈骊珠轻轻“嗯”了声。</p>

…</p>

她趁着夜色出了府，来到鹊桥仙隔岸的渡口，对了暗语，登上小舟。</p>

世人皆知，登临鹊桥仙须过桥，却不知也有暗口可渡。</p>

沈骊珠一袭淡青色衣衫，轻纱遮面，坐在乌蓬船上，身旁放在药箱。</p>

此行她一人。</p>

为了安全，贴身戴的香囊里装着她自己做的迷药。</p>

至少足以自保。</p>

…</p>

鹊桥仙，花船上。</p>

脂粉浓艳，轻歌曼舞。</p>

这座欢楼最华丽也是最高处的牡丹阁，花窗打开，便可将整座楼的景色收入眼底。</p>

夜幕低垂时，此处迎来送往皆是男子，或衣着华贵，或大腹便便。</p>

若是有女子踏上“鹊桥”，必定显眼。</p>

然而，美酒已上，花娘已来问过三次是否请姑娘入内，都不见有女子渡桥。</p>

殿下今晚恐怕要失望了。</p>

少臣浑身不自在，甚至因为脂粉味道太浓，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殿下，沈姮姑娘应当不会来此处，我们还是回去吧……”</p>

李延玺墨眸狭长，眸光流转，淡淡落在远处鹊桥上。</p>

眉头蹙起了一瞬。</p>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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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