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暗中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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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随从都是贺匀从中央军大营里带出来的兵, 虽是随从的身份，可个个身上也都是有着军功的。</p>

他们一身正气, 没有一味袒护自家少爷，其中一人先蹲下问道：“少爷，您为何砸这药盅，总要有个缘由。”</p>

小少爷拍拍胸脯，道：“问这么多干嘛？煎药就煎药嘛，我又不是不会。”</p>

三四岁的孩子说这话，难免有吹牛的嫌疑, 可那随从并未露出稀奇的神色，只是为难道：“您若是这样蛮不讲理，将军届时也是要罚您的。”</p>

裴郁离脑子嗡嗡, 听话听不分明, 但寇翊听得清清楚楚。</p>

“将军”。</p>

这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算个敲打。</p>

可寇翊心思不在这敲打上，眸子一暗, 立刻上前搂住裴郁离的胳膊，说：“别计较, 咱们回屋里重新煎。”</p>

朝中三位一品武将, 西北那位叫提督, 东南那位叫统领，只有京城里那位才叫将军。</p>

记得没错的话，当年韩太尉私运军火通敌一案，就是当朝大将军查处的。</p>

而裴瑞身为二品总督，与韩太尉狼狈为奸的罪名，也是在那桩大案里定下的。</p>

这其中的牵扯说起来复杂，总之最后裴瑞及其家眷伏诛, 府中下人皆沦为戴罪奴籍，远放西南。</p>

当然，直至前不久，寇翊才得知被流放的下人只有裴府管家与裴郁离。</p>

于司斯萨海港登船之人竟然正巧是这位将军，寇翊心中警觉，怕旧事刺激了裴郁离，叫他在这遍体鳞伤的当口再伤心一次，这才急着要带人回房。</p>

裴郁离被他搂着迷迷糊糊跟着走，脑子里还惦记着汤药，身体却由不得自己，眼看就要进房门了。</p>

谁知那小少爷先急吼吼地闯了过来，嚷着：“让我煎让我煎！我肯定煎得更好！在哪儿煎？”</p>

真是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小顽童，不说他是将军府的小少爷，寇翊也总不能一脚把个稚童踹到一边去。</p>

那小少爷用身体挤在门边，对着寇翊挤眉弄眼。</p>

谁知正在这个时候，二楼传来嘭的一声响，某间屋子的门被砸上了。贺匀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从秦昭的房间出来，一眼就瞧见自家孩子窝在不知谁人的门前撒娇耍赖，挡着人不让进。</p>

贺匀单手一撑栏杆，不走寻常路地跳到一楼来，几步往这边走，指着贺呈便道：“呈呈，过来。”</p>

贺匀小脸拧成一团，哼哧瘪肚半天，才从门前拖着步子走开。</p>

那三个随从紧跟着松了一口气。</p>

秦昭在后方急急忙忙追出来，口中叫着：贺大哥！贺大哥！</p>

贺匀又翻了个白眼。</p>

这位将军约莫而立之年，可从那表情上来看又颇有些“不着调”的小性子，倒是没什么一品武将的架子。</p>

贺呈刚跑过去就被他弯腰揪住了两边耳朵，一个提溜，便被提溜到了一边。</p>

贺匀无奈地指了指小孩儿的鼻子，说：“呈呈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p>

“到我爹爹面前去自缢...”</p>

贺呈捂着脸，拖着尾音，帮贺匀说完了这句话。</p>

“......”贺匀一愣，恨铁不成钢地呸了贺呈一声，威胁道，“我镇不住你，回去叫你子忱伯伯教训你！”</p>

这时候，秦昭也终于跑到了地方，呼呼喘了两口气，刚准备说话。</p>

“去甲板上吹吹风，反思反思自己有多不上道。”贺匀对他一指，毫不客气地说道。</p>

一个是功勋卓著的大将军，一个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p>

贺匀要管教秦昭，虽不说是什么天经地义，他秦昭也得受着。</p>

这不，心头一万个不肯，也还是老实巴交地听了话，真苦着脸走出舱口去了。</p>

贺匀终于顺了口气，对面前的寇翊和裴郁离问道：“二位英雄，呈呈自小顽劣，方才发生了何事，尽管同我说。”</p>

裴郁离靠在寇翊身上，眸子被一层雾气蒙着，只对着贺呈看。</p>

他的思绪天马行空，用着全身的力气拖着寇翊的胳膊不让他走，没头没尾地对贺呈问道：“你几岁了？”</p>

寇翊的本意是带他进屋，可此时此刻看到他的神情，却根本移不动步子。</p>

裴郁离那神情像是透过贺呈看到了其他的什么，是隐隐带着些希冀的。</p>

“我刚满五岁。”贺呈答道。</p>

裴郁离全身猛地一抖，随后又从眼底泛出一丝带着失落的清明，抿着嘴不说话了。</p>

寇翊敏感地察觉出这不是单纯的思绪跳跃，但他同时也并不想一味地去忧心又或是探究，于是轻轻在裴郁离的肩头摩挲了一下，便对贺匀答道：“打碎了药盅罢了。”</p>

贺匀的视线落到那打翻的药盅上，低头问：“你是有意的吗？”</p>

贺呈头抬得很高，没什么歉疚表情地“嗯”了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