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渔村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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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去不得, 天鲲回不得，海港处人来人往, 同样不是久留的地方。</p>

寇翊与裴郁离商量了一番，决定就近找个渔村先歇脚，顺便等待范老大的消息。</p>

两人从岸边下来，远离了海港，往东北方向步行。</p>

李家的事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于寻常百姓而言早已是谈腻了的热闹。</p>

渔民远离港口，同样远离城镇, 况且出海打渔为生计奔波本已劳苦，不会有过多的心思去关注官府的公文告示，相对而言消息比较闭塞。</p>

寇翊做了衡量, 干脆伸手将裴郁离发顶的云纹飘带解开, 那半挽着的发髻便散了下来。</p>

“你这张脸太扎眼, ”寇翊说，“用头发遮一遮, 总好过披件衣裳在头上，又热又累赘。”</p>

裴郁离将耳侧的头发理顺了, 又低头看看, 说：“似乎长长了不少。”</p>

他那一头黑发本就及腰, 这四个月过去，眼看着已经长过胯骨了。</p>

“可...你不觉得这样更扎眼吗？”裴郁离想了想，道，“头发披散着像个姑娘，旁人更要盯着看了。”</p>

“姑娘哪有你这样的身量？”</p>

寇翊用余光看着他，心脏的跳动仿佛漏了一拍似的。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让人移不开眼...</p>

不过倒不像裴郁离自己所说的“像个姑娘”, 而是因为他那长发极黑，在微风中，发丝飘飘摇摇，不停地往他的唇上沾，拨都拨不开。</p>

乌黑的头发衬得他那张脸越发白皙，在阳光的笼罩下，从额头到脖子都发着微微的光。脸颊被遮盖，五官反倒被放大了，每一根睫毛似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p>

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每一笔都是精心雕画的。</p>

“我是不是长高了？”裴郁离听寇翊这么说，脚步一停，对着他量了量，又道，“之前平视的总是你的下巴，现在正好能平视你的嘴巴。”</p>

说着，他便直盯着寇翊的嘴巴不动了：“你嘴唇可真薄，颜色也很淡。”</p>

寇翊清了清嗓子，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于是将手指上挂着的飘带递回到裴郁离的眼前，状似无意地遮挡住了那撩人的视线，道：“还是挽起来吧。”</p>

裴郁离抬手将他的手腕拨了下去，并不接那飘带，而是笑道：“你挡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亲你。”</p>

“你最好不，”寇翊清了清嗓子，“回去漱口，漱够一百次再来撩拨人。”</p>

两人的周围是远离港口的空地和无边无际的大海，并无旁人。日头依旧高悬在头顶，海风难得温和，吹在人身上连薄薄的衣服都穿不透。</p>

裴郁离只活在一片小小的天地，那是个名为“逃避”的壳子。</p>

他把烦恼忧思屏在壳子外，只把寇翊这个人装进去，然后尽情地撒娇耍浑，以此证明自己活得愉悦。</p>

他不遗余力地向着寇翊靠近，壳子的门，只对寇翊一个人敞开。</p>

“我吐得可难受了，”裴郁离直接转过了身背对着寇翊，嗔怪道，“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嫌弃我啊。”</p>

寇翊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云纹飘带，又抬眼看了看裴郁离那头如瀑的黑发。</p>

他的目光停顿了片刻，而后才有些高兴地发现，裴郁离的确长高了一些。</p>

不止如此，背影也不像此前那么单薄，双肩似乎更宽阔了，男人的骨形更明显了。</p>

他们朝夕相处，这些变化很难落到寇翊的眼中，直至此刻仔细看了一遭，寇翊才发现这两个月的滋补起了功效。</p>

他突然在想，什么李府什么裴家周家都可以暂且不顾。他想先用几年的时间，把裴郁离三天两头病一病吓唬人的毛病给治好了再说。</p>

“你是木头吗？”裴郁离不知道寇翊心中所想，巴巴地站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让你给我挽发，愣着做什么？”</p>

“你如今连挽头发都不能自己动手吗？”寇翊这样说着，双手却已经触到了裴郁离的耳边发。</p>

“你扯下来的头发，不该你给我挽上吗？”</p>

寇翊还真扯了一下他的头发，道：“这才叫‘扯’，我方才那样叫‘解开’。”</p>

“就像你解开我的里衣系带一样吗？”裴郁离没羞没臊道，“那也不对啊，你解我的里衣时，用的可是牙齿呢。”</p>

“......”寇翊说不过他。</p>

裴郁离略胜一筹，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p>

远处天空与海面的交界是一条平直的长线，从那界线处缓缓往回收起目光，往上是一片蔚蓝，往下是一片蔚蓝中混着金光闪闪的波纹。</p>

裴郁离挑起嘴角，舒适地笑了笑。</p>

突然，他那笑容顿在了脸上，耳尖丝毫不受控，兀地滚烫起来。</p>

寇翊将那飘带娴熟地系好，真用牙齿叼着飘带的一端，将其搭在了裴郁离的一只耳朵上，随后隔着那又细又薄的一层，咬了下他的耳尖。</p>

那飘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知情识趣地飘落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