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万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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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离的瞳孔在那瞬间震颤了一下，嘴唇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他实在太想阻止，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此事阻止不得。</p>

“你最好别死，否则...”裴郁离说着，双手已经扶到了那极其锐利的尖刺上。</p>

他甚至没做任何防护措施，攥住尖刺的那一刻，两只手的手心立刻涌出血来，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寇翊分担一些疼痛。</p>

“否则怎样？”寇翊倒抽了一口气。</p>

“我不管，”裴郁离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威胁的话，而是耍赖道，“你答应我的，不会留我一个人。”</p>

一旁那帮众看得目瞪口呆，赶忙上前阻止道：“舵主三思，这...”</p>

他的话尚未说完，裴郁离先道一句：“劳烦，有无纱布与止血药粉？”</p>

那帮众怔愣一下，答道：“止血药粉仓库里便有，但万万不...”</p>

“去拿。”寇翊低下了眸子，只看着裴郁离的脸，接上话道。</p>

帮众再不敢耽搁，如风般而去。</p>

仓库距离大牢很近，几乎不到片刻的功夫，那帮众已经回来。</p>

裴郁离听到后方有人踏进石门，先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从他的眼尾啪嗒一声流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双手遽然发力。</p>

那两根尖锥连着鲜红的血肉猛地拔出，饶是寇翊做好了心理准备，都没能忍得住闷哼了一声。</p>

他的脸色在短短的一瞬间涨得通红，身体剧烈摇晃一下，猛地往前扎去，栽到裴郁离的肩头时，整张脸的血色又如潮般退去，突然变得煞白。</p>

裴郁离睁开双眼，将手中的尖锥往地上一掷，接过那帮众急急递过的止血药，一边哭一边往寇翊的后肩血洞上撒。</p>

寇翊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边，又是粗重又是急促，气息乱得不像话。</p>

那帮众很有眼力见，立刻蹲坐到寇翊的身后，手脚利索地将他往后一捞，随后便看见眼前不知是何身份的俊美郎君大刀阔斧地将全部的止血药都撒在了寇翊前肩的伤口上。</p>

乍一看觉得他动作粗鲁、可仔细一瞧，便能发现他的手已经抖到了连药瓶都拿不住的程度。</p>

那帮众的目光扫过裴郁离的脸，又看见他满眼满脸都糊着一层泪，只怕连伤口具体在哪里都看不清。</p>

“......”帮众顿觉肉疼，不止是替自家舵主感到疼痛，也实在是与裴郁离共了情，觉得眼前这场景悲惨极了。</p>

可拔刺时毫不犹豫的是这郎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是他，这又是什么情况？</p>

那帮众不合时宜地生出了这些混乱的想法，再做不得多想，就眼看着裴郁离一把拽开了外衫，拽出干净白皙的里衣，嘶啦几声撕成了长条，半跪起来往寇翊的肩膀上裹。</p>

“止不住，”裴郁离完全忽视了那位帮众，自己的胸部以上全暴露在外也完全不管，只是哭着问，“血止不住怎么办？！”</p>

寇翊紧皱着眉头顺出了一口气，几乎发不出声音，可还是答道：“很快就能止住...”</p>

他又短促地吸了口气，说：“别哭...衣服穿好。”</p>

那帮众也不知为何不敢再看，而是一低眼，移开了视线。</p>

*</p>

“咳咳——”主船卧房内，窦学医轻轻咳了两声，眼皮艰难地翻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含混道，“你才死了。”</p>

范岳楼攥紧的拳头倏地松了松。</p>

奇怪的是，曹佚秋恶狠狠的目光中竟也并不明显地褪去了一丝癫狂，反倒像是短暂地怔了一下。</p>

“要拉着我死，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窦学医费力地将头仰起来，后脑勺只能枕在曹佚秋的肩膀上，好歹缓解了些喉咙上的压迫。</p>

他低低呛咳了好一阵子，有血丝染红了他原本已经发青的嘴唇。</p>

曹佚秋的手还扼在他的脖子上，却没再使多大的力气。</p>

“怎么不用力了？”窦学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明明自己的命握在旁人的手里，他还将头枕在敌人的肩上，全身的力量都倚在敌人的身上，用着毫不惧怕的语气挑衅着问，“是不是怕我死了，你也活不了？”</p>

范岳楼的眸中闪出一丝复杂的情绪。</p>

他知道窦学医对曹佚秋有多惧怕，他不会想到窦学医能用这样淡然甚至有些不屑的态度去对待曹佚秋。</p>

“你在说什么屁话？”曹佚秋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说道。</p>

“那你想做什么？”窦学医咽了口咸腥味的血水，缓缓道，“想让我给你陪葬？我可不愿意。又或是，你想让我给你送终？”</p>

“你配吗？”窦学医极端蔑视地嗤笑了一声，问。</p>

作者有话要说：　　拔刺也并不是什么好事（狗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