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东南赤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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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巍, 东南大统领，正一品武将, 麾下赤甲军构成东南陆域与东南海军的全部力量。</p>

与东南总督一为武将、一为文臣，共同治理偌大的东南十一区。</p>

因此，他与前东南总督...准确来说是前前总督裴瑞，称得上是旧相识。</p>

裴郁离来这一趟，不仅冒着被府衙逮捕的风险，同样也不计后果地自爆了他本该隐瞒一辈子的身份：他是裴瑞独子，戴罪之身。</p>

这个“罪”是死罪, 是十一年前就该被处死的罪。</p>

卫巍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不苟言笑的样子带着极大的威严，他自上而下的目光如钉子般打在裴郁离的身上, 给裴郁离施加了莫大的压力。</p>

“你说你是裴筠, ”卫巍问道, “证据呢？”</p>

裴郁离跪在堂下，低着头颤抖了半晌, 答道：“没有证据，但我与家父长相相似, 大统领想必能识辩几分。”</p>

这是自然, 否则卫巍也不会轻易允他入府。</p>

但凡与裴瑞熟识多年的人都该看得出, 裴郁离与年轻时的裴瑞，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p>

五官、长相、身形，都有七八分的相似，不过就是裴郁离看起来要瘦弱许多而已。</p>

“好，”卫巍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又说，“裴筠早在十一年前便随其父一同被处死, 你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有何目的？又真能承担其后果吗？”</p>

裴郁离身形晃了晃，用着一只手支撑了下地面，咬着牙答道：“身份不过是诓大统领见我一面的幌子，我此次来，是为了别的事。至于后果，我顾不得。”</p>

卫巍破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问：“何事？”</p>

裴郁离即便是痛得头脑不清醒，也该看得出卫巍的态度有些蹊跷，不说别的，卫巍对于裴筠还在世这件事似乎接受得非常快，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意。</p>

裴郁离抬起了苍白无血色的脸，目光在卫巍的脸上略带疑惑地飘过一遭。</p>

他又皱了皱眉，言归正传道：“不知东南海域可归赤甲军管辖？”</p>

卫巍道：“自然。”</p>

这大魏的领土凡是带着东南二字的，都是赤甲军的管辖范围。</p>

“既如此，便也该受到天道王法的制约。”裴郁离抬手抹去了额上滴落的汗，喘了两口气，道，“海上帮派如今正在动乱，人命被随意践踏，大统领管不管？”</p>

“你是在请求，还是在质问？”卫巍面上并未露出什么表情。</p>

若说是请求，这语气可不太像；若说是质问，区区一介奴隶，敢对堂堂东南大统领这样说话，也是怪有意思的。</p>

裴郁离顿了顿，语气软了下去，说：“罪奴是在请求。”</p>

卫巍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半晌，抬脚自主位上走了下去。</p>

“站起来。”卫巍说。</p>

裴郁离闻言用两只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p>

“身体不适？”卫巍一边问一边握住了裴郁离的手腕。</p>

这大统领年过花甲，可依旧孔武有力，他粗糙的大手轻轻一握，便能将裴郁离纤细的手腕包得严严实实。</p>

他只是随意一握便放开，而后斥责般地说：“小小年纪养出这么副破铜烂铁的身子，管得倒挺宽，海上的事与你何干？”</p>

裴郁离瞳孔的焦距一散，又被他堪堪拉了回来，答道：“与我无关，可与大统领一定有关。”</p>

天鲲戍龙两大帮派说白了也算是东南赤甲的助益，海上贸易兴起，域内与域外的海寇猖獗，镖师集团就是行商的最佳保障，是自发的护卫军。不仅帮海军承担了打击海寇的责任，同样也有利于大魏海外贸易的发展。</p>

于朝廷来说，海上帮派虽难以统辖，但绝不可缺失。</p>

换言之，天鲲如今收编了戍龙，人心动乱，大战一触即发。而对于朝廷来说，天鲲的统一与稳定才是最好的局面，此刻朝廷若能出力，便是收服天鲲的最佳时机。</p>

何乐而不为呢？</p>

卫巍心中自有思量，转而说道：“你不惜自爆身份，就是为了这个？”</p>

“是。”裴郁离答。</p>

“我不管你所言真假，出了这扇门，便休要再提。”卫巍瞥他一眼，依旧无甚表情道，“天道不仁，但稚子无辜，我不捉你，好自为之。”</p>

裴郁离无暇思考卫巍话语中的深意，可却惊愕地意识到，卫巍放过他了。</p>

没有调查没有审问，就这短短的几句话，便将他这不知真假的罪臣之子给放了？</p>

十一年前轰动一时的高官通敌大案，在十一年后的今天掀不起任何水花。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毕竟裴郁离在此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会被抓去重新处死。</p>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的身上可不止这一个罪责，门外尚有府衙的官兵在等待，他如何逃得掉？</p>

*</p>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总得给个说法吧！”</p>

长川港众人对着住船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一整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p>

“帮主和舵主尚在休息，之后自有交待，”小北舵一帮众拦在住船前，斥道，“急个屁啊！”</p>

“帮主若是性命无忧，便给兄弟们报个平安，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还有寇爷呢，怎么一去不回了？什么都不说，叫兄弟们干等着吗？！”</p>

“你要是想见我们舵主，我他妈进船帮你把他叫出来！你敢吗？”小北舵帮众气不过，这样怼了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