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对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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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翊为他阻隔了桃华，也阻隔了许多其余的东西，说实话，他现在甚至连脑子都不想动，就想好好享受其中。</p>

方才那句里，寇翊将“白受了刑”的“白”字咬得很重。</p>

“白受了刑”是官府没理，“堂前不跪”则是下民失礼。局面僵持了一瞬，窦学医不知何时现身，于堂外高声道：“小民是大夫，小民是大夫！嫌犯身体欠佳的确跪不得凉地板，望大人见谅，许他跪个垫子。”</p>

“大胆！”师爷眉毛都要倒吊着，“何人胆敢喧哗！”</p>

抚台却在此时开了口：“既如此，许他垫了也无妨。”</p>

操了老妈子心的窦学医捧着个蒲团状的垫子蹬蹬蹬进了堂，又一阵风似地跑了下去。</p>

光是传召上堂都要吵吵闹闹的废这么大的功夫，抚台无奈中终于道：“堂下何人，如实交代。”</p>

那三个跪得歪歪扭扭的壮汉就是窦学医“引蛇出洞”引出来的杀手，是潜在暗处准备捉桃华的人。窦学医特地将桃华放出去，又吩咐小北舵帮众暗中跟随，果不其然，逮住了蠢蠢欲动的这几人。</p>

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并不需要多好的身手，普通的杀手又断然不可能是小北舵帮众的对手，见了面只有被虐的份。</p>

这不，被揍得半死不活，审问了一通，现在又被丢东西似的丢在了这公堂之上。</p>

只可惜背后的人依旧谨慎得很，窦学医审了这几人半宿，得出的结论是：不知主家是谁。</p>

委托他们捉人的主家并未露面，只是吩咐说活捉桃华后送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便不用再管。这几名杀手都有职业操守，拿铁板撬嘴都撬不出约定的地点来。</p>

窦学医一寻思，反正断案是官府的事，他只负责把寇爷和小裴捞出来就行，何必废那心思。</p>

况这无论如何都是在东南陆域，真将人揍出个好歹来也不太好交代，便将审问的活计干脆交给官府了事。</p>

“约定的地点在何处？还不速速招来！”抚台又将那惊堂木一敲，凶神恶煞地问道。</p>

杀手们受的伤不轻，却都闭口不言。</p>

府衙审讯自有一套流程，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手段，抚台一看这几人都是硬骨头，二话不说便叫人上了老虎凳，杀威棒一抬，空气里便见了血。</p>

桃华在一旁吓得直抽抽，左边是一排水火棍，右边是寇翊的背影和仗责的可怖响动，前边是那厉声呵斥的抚台大人，后边又是指指点点的人群。</p>

她前后左右都被堵了个死，背上就像压着巨石，全身的经脉都不通畅，脑袋发沉，怎么也抬不起来。</p>

偏偏在那令她窒息的气氛压迫下，抚台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问：“婢女桃华，你当真做了伪证？从实招来！”</p>

桃华岂敢再撒谎，当即哭着交代道：“民女...民女实非本愿...民女...”</p>

她支支吾吾半晌所交代的东西都落在了裴郁离的耳中，从那日在海岸边的情形到她那些乱七八糟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和想法，一字不落的，又叫他重新听了一遍。</p>

裴郁离的手指尖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些发凉，他轻轻一握拳头，指尖冰凉的触感便印在了手心上。</p>

紧接着，寇翊用温乎乎的大手，将他的整只手都包裹在了掌心。</p>

这可不行，裴郁离勉强屏蔽了桃华的声音在想，寇翊怎么简直把他当成了稚儿在对待？这样主动宠他，岂非以后都没有调戏的乐子了？</p>

“如此说来，李家小姐确非裴郁离所杀，而是恶人所害。那两名恶人又是何身份？”抚台的声音打断了裴郁离的思绪。</p>

“李家小姐”四个字又像是细针扎在了他的心上，将他拉了回来。</p>

门外的议论声已经传进了堂中，两个大汉于荒无一人的海岸边擒住了李家小姐，会发生何事可想而知，闺秀的清白又成为了人群的谈资。</p>

不用桃华再说，裴郁离已经答道：“小姐身子不好，被恶人掐了脖子后轻微窒息，加上受惊过度，这才过世。”</p>

这解释很苍白，但他又接着道，“我当时背起小姐去了城南医馆，值班的大夫可以作证。”</p>

抚台一时语塞。</p>

想都不用想，桃华做了伪证，又有背后之人买通杀手去捉桃华，现如今值班的医馆大夫和普绛寺僧侣都消失不见，裴郁离的清白无需再疑。</p>

“我也可以作证，”寇翊补充道，“当日天鲲打货回帮正巧路过，那两人只来得及抢走李小姐的玉佩。”</p>

“贵帮帮众见过那两人的脸？”抚台道，“让画师过来，描摹人像以做通缉。”</p>

“不用了，”寇翊道，“他们已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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