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对簿公堂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府衙大堂内, 抚台端坐于桌案后，他的身后挂一“海水朝日”, 头上匾一“明镜高悬”，面前跪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子，还有三个黑衣黑鞋满身挂彩的高头大汉。</p>

那三个高头大汉鼻青脸肿、歪七扭八地瘫在堂下，还要靠衙差手上的水火棍支一把力，才能稳住身形不至于仰面倒过去。</p>

抚台一把年纪见过风见过雨也看得脸直抽抽，这不是官府掌刑所致，而是私罚。私下斗殴本就触犯国法, 可这几个人被打成这样扭送至府衙，抚台却实在不好说什么。</p>

毕竟现在大牢内的嫌犯是天鲲帮众，如今天鲲出手帮府衙断案也算是配合调查, 于情于理都并不过分。</p>

此时正是卯时末, 早饭时间过去, 街上早已热热闹闹。府衙审案向来公正公开，许多百姓都围聚在公堂外, 想看看这闹了半年的火烧李府案究竟会如何了结。</p>

人群中，许多人头挨着头窃窃私语。</p>

“那个李府家奴的罪不是早就定下了吗？怎么又重审案子？”</p>

“听说那个家奴在畏罪潜逃这几个月里入了天鲲帮, 现在好大的派头呢！”</p>

“天鲲帮？怪不得这案子要再审, ”说话的人将声音压得低极了, “府衙现在怕是开罪不起那帮派吧？”</p>

“哎哎！这话怎么说的？”</p>

“你不知道吗？天鲲帮前阵子刚吞并了戍龙帮，帮主又刚得圣上亲封‘银翼将军’，现如今可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你别说抚台大人了，就是李总督还在，也不会轻易招惹。”</p>

“那区区一个戴罪的李府家奴，天鲲收他作甚？再者说死的可是堂堂总督一家, 银翼将军何必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帮众给帮派惹这等不必要的麻烦呐？”</p>

“肃静！！”堂中惊堂木一响，打断了百姓们的议论。</p>

衙差们持着水火棍在地上敲击出声响，公堂内外立刻鸦雀无声。</p>

“召嫌犯上堂！”</p>

一声呼喝，围成一堆的百姓自动散开，留出了中间的一条通道。</p>

他们看见两道身影自府衙侧门而入，一个身量极高肩宽腰窄的年轻人扶着另一个披着白袍子却看不清脸的人缓步走来。</p>

之所以看不清脸，是因为那高大的年轻人几乎将那白衣服半边身子都搂在怀中，姿势又是小心又是亲昵。</p>

所有人都曾见过官府的通缉告示，那画像上的人长得实在是惹眼极了，于是这时候难免有人忍不住要探头去看。</p>

“我去...”也不知是谁先看见了白衣服的脸，伸着脖子叹道，“这他妈要是我家的帮众我也得护着，真...真他娘的好看啊！”</p>

这人惊叹中忘了收声，一字一句皆落到了寇翊和裴郁离的耳朵里。</p>

裴郁离大病初愈又刚行了床笫之事，双腿止不住地发软，若非如此也无需寇翊这样扶着。这算怎么回事？怀有身孕的虚弱大娘子吗？</p>

他闭了闭眼睛，深觉有损自己的男儿尊严，忍不住在心里“呸”了好几次，一不小心就“呸”出了声。</p>

“......”寇翊一只手还紧紧搂着他，闻声低言道，“怎么了？”</p>

寇翊是打从昨日开始就对裴郁离千般万般地溺爱，像对待个失而复得的宝贝，怎么宠都不为过。</p>

他自小就用冷硬的外壳将自己包着，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温声细语过，对裴郁离也并不是百依百顺，可此刻的他却一点都不嫌腻歪，不遗余力地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裴郁离。</p>

裴郁离思绪转了转，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寇翊。</p>

他究竟怎么了？</p>

裴郁离的心莫名的一沉，可却并未表现出什么，而是轻声答道：“你别这样扶我，这好歹也是公堂。”</p>

“这是公堂！”另外一道声音突然叠着裴郁离的话一同炸起，“还不速速上堂，磨蹭什么！”</p>

此时两人的脚正迈进公堂大门，寇翊抬头瞥那突然发作的师爷一眼，搀着裴郁离站到了下堂正中的位置，他有意站到了桃华所在的一侧，一言不发地挡住了裴郁离的视线。</p>

那桃华一瞧见寇翊进来哭得更是止都止不住，她小小的胆子在这短短两日内简直要被吓烂了。</p>

裴郁离不可避免地听到了那抽泣声，双手还是略微一抖。他始终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过往，但有寇翊紧紧贴在身边，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般无措。</p>

“跪下！”师爷继续凶道。</p>

公堂之上下跪自是理所当然，寇翊也不是要摆天鲲的谱，可地面潮湿又凉，他实在舍不得叫裴郁离因为这个再闹个不舒服。</p>

寇翊与旁人说话惯常是两句话不到就要动手，可府衙重地不是动用武力的地方，这就让他有些憋屈了。</p>

“嫌犯一人在堂即可，”抚台缩着脖子当鹌鹑，师爷将黑脸贯彻到底，又吵道，“闲杂人等都下去！”</p>

“闲杂人等”寇翊想给这师爷一记垂天云，奈何垂天云已殁。他只能平视着那抚台，“毕恭毕敬”道：“大人见谅，他此前于牢中白受了刑，站不住，也跪不住。”</p>

裴郁离其实很想说他现在腿软，跪坐着更舒服，可又享受于寇翊这份明目张胆的爱护，于是低头并不明显地轻笑了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