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小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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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互相之间究竟又赢得了什么？</p>

感情是讲给重感情的人听的，周元韬显然不包括于此列，可深宅大院中孤身一人的滋味又的确不好受，当心知肚明之事宣之于口，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扎心。</p>

周元韬的神色一暗，他打从心底觉得麻烦，不止是寇翊麻烦，与他一个屋檐下共处近三十年的周元巳也麻烦极了。</p>

太阳离开了正头顶的方位，开始向西方偏移，午时即将过去了。</p>

寇翊的耐心被磨得半点也不剩，眼前这人是他许多年都不敢面对的亲兄长，可此时的他心中却只被一个想法填满了：他的南瓜小米粥快凉了。</p>

“我能不能定你的罪，你且看着。”寇翊一手揪住了周元韬的领子。</p>

将一个无名杀手拖来拽去不是什么难事，可想把一个高门大户的当家拽出府门，必然会遭到阻碍。</p>

咻的一声，一根弩/箭按捺不住地破空而来。</p>

寇翊的右手正在周元韬的领子上，毫不客气地顺势一扯，周元韬反应不及，痛叫声已然脱口而出。</p>

那弩/箭正正插在他的右臂之上，箭头没入足有三寸之深，再深一些便能当场贯穿整条胳膊。</p>

寇翊警示性的眼神盯到了弩/箭传来的方向，那边突然没了动静，暗卫什么也不敢做了。</p>

此时的周元韬险些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他不会想到寇翊有如此的身手和反应力，他原本最完美的想法的确是当院诛杀寇翊，再以外贼入院行凶为由，免去周家的责任。</p>

武力杀人的计划显然行不通，更何况寇翊能摆脱十三名高手的袭击直奔周府，本就在周元韬的意料之外。</p>

两次交锋皆失败，周元韬忍着大臂上的强烈痛意，感受着领口上完全无法反抗的蛮力，竟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什么叫做“我能不能定你的罪，你且看着”。</p>

一旦去了府衙，他要面对的不是寇翊的一面之词，而是整个天鲲帮的压力。</p>

李府货船就在天鲲，银翼将军若是说上一句对周家的怀疑，官府必定会倾力调查，调查就是一切浮出水面的开始。</p>

要想在天鲲帮和官府的共同威压下脱责，他并无信心。</p>

“三弟，三弟！”周元韬此刻火烧了眉毛，无措之下急急唤了两声，说道，“此事关乎周家清誉，你也是周家人！”</p>

寇翊的呼吸声登时沉重起来。</p>

身后，垂花门处匆忙跑来一道身影，周府管家一刻不停地奔至寇翊身前，怀中竖捧着个布巾虚掩着的物件。</p>

“三少爷！”管家嘶哑着嗓子喊道，“老爷夫人在天之灵都看着呐，您岂能白白往自家泼脏水啊！”</p>

也不知是不是管家疾跑带起了风的缘故，那布巾腾地飘起到半空中，摇摇晃晃地落到了地面上。</p>

管家的手中，一道灵牌乍然刺入寇翊眼帘。</p>

那是周家主母、寇翊生母的牌位。</p>

灵牌不出祠堂，如今搬出来了，是为大讳，亦为不敬。寇翊止住全部动作，眼眶顷刻间通红，他十余年未归家，却万不想扰了母亲的清净。</p>

兄弟相争，家室不宁，周元韬是在诛他的心。</p>

*</p>

食盅的最后一丝余温化在了裴郁离的手心里，那南瓜小米粥坚持了一阵子，终究还是凉了。</p>

店小二又在外面敲了敲门，犹豫道：“公子可食完了？小的来收拾食器。”</p>

在这店小二的眼中，裴郁离活像个久等不归丈夫的痴儿怨男。断袖本就不易，若是被什么满口甜言蜜语的负心汉给骗了，岂不是更可怜？</p>

又或者，这俊秀的客官倒更像是被养在外面的情郎，纵使漂亮养眼，可终归是个男子，上不得台面。</p>

店小二的脑子里兀自想出了许多场情情爱爱的恩怨缠绵，满心都是同情，敲门的动静都刻意放轻了些。</p>

片刻后，他才听见里面的回话。</p>

这回的声音倒不似先前那样冷淡，截然相反，似是卷着扑来撞去的火气。</p>

“不用收！”裴郁离将青玉枝刀柄敲得啪啪响，含着口闷气凶道，“一盏茶！再不回来，老子找他去！”</p>

店小二默默将手放下，鹌鹑似地向后退了几步。</p>

身后似有脚步声靠近，店小二回头看见来人，赶紧连连弓腰，问好道：“周少爷！”</p>

“嗯。”周元巳随意一应，向着小二方才退下的方向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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