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硬核洽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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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没有眼力见儿的濮盈兴冲冲地央着裴郁离出了回雁楼, 剩下琳琅佳肴中面面相觑各怀心思的两个人。</p>

寇翊心中毛毛躁躁，犹如烈火中烤爆壳的板栗, 噼啵噼啵，每爆一个，都喷发出一口气来。</p>

他看濮阙辛的眼神难免带上了些凶狠。</p>

濮阙辛刚将视线从堂妹消失的背影上收回，就觉得满身满背的不自在，像是丛林中行走时被一头暗处的狼盯住了似的。</p>

他抖落抖落浑身的鸡皮疙瘩，语速很快地道：“总之就是方才说的那些，寇老板若是觉得可行, 便先去你们家的场子看上一看。”</p>

寇翊道：“看是定要看的，濮公子的定价我不满意，待看完之后再行商讨不迟。”</p>

濮阙辛道：“以往都是这个价钱, 怎么轮到寇老板就不成了？”</p>

寇翊有倚仗：“我寇家进货可不止濮家这一条道, 海运往西, 或直上往北，皆走得。”</p>

濮阙辛哼笑一声, 道：“海运成本高，且安全性低, 寇老板刚接手家业怕是还不清楚, 你知道这海上有多少海寇伺机而动吗？走海运, 只怕要把老本儿都赔出去。”</p>

寇翊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濮阙辛，道：“我家走海路不需要成本，且没有危险性。”</p>

那可不？天鲲那么多的船只随便他用，不用付钱不说，谁家海寇有滔了天的胆子敢去劫银翼将军的货船？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有瞎了眼不认识天鲲船只的，也就是主动送上门找削的下场, 哪里来的什么“危险性”？</p>

可濮少爷不清楚这一点，濮少爷认为寇翊大言不惭，半晌，道了句：“呵...呵呵...”</p>

做生意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濮家开采矿石又或是从北方进口矿石，再以陆运为主运送给寇家，投入火器制造当中。</p>

寇家若是仰仗着濮家这条进货渠道，自然价钱上就要让步。可寇翊身为天鲲副帮主，海运的方式对他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他不仅可以北上直接购买原石，还可以往西去外域购买一些甚至连濮家都难以购入的原石。</p>

之所以要与濮家合作，更多的是图濮家在原料买卖上的人脉和更广更优惠的渠道。</p>

换句话说，在濮寇两家的合作当中，寇翊并不是那个“别无他选”的人，自然就不似濮阙辛想的那样要“求着他濮家做生意”。</p>

寇翊满目珍馐却食不知味，想着裴郁离跟个分明对他有所企图的小姑娘一起跑了，又见着濮阙辛二五八万嘚嘚瑟瑟的样子更觉烦躁，忍不住道：“濮少爷南下同我谈生意，却都不做好调查吗？”</p>

濮阙辛一个吃瘪，狡辩道：“我家同你家做了好几年的生意了，怎么不是知根知底了？”</p>

寇翊懒得理他，想着速战速决快些把这对兄妹请走才好，于是起身面色不善道：“吃完了吗？”</p>

好家伙...请客吃饭哪有催客人赶紧吃完的道理？</p>

濮阙辛也是第一次自己出来谈生意，都要惊呆了。</p>

可他自打进了这扇门，同样也是第一次瞧见寇翊站起身，这个头...配上这拉着的臭驴脸，还别说，是有些唬人...</p>

哪里有什么商贾的样子？越看越像个混江湖的莽夫！</p>

濮阙辛一边腹诽，一边仰起他堂堂濮家大少爷高贵的脸，支着椅子扶手站起来，悄咪咪将脚跟离地，作势道：“菜不好吃，走吧。”</p>

*</p>

这边，濮盈与裴郁离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疯狂打量身边这位玉面郎君。</p>

裴郁离被她盯得浑身起麻，终于忍不住道：“濮小姐总看我做什么？”</p>

“我看你这长相、这身高、这身形，都写着两个字。”濮盈故作神秘地顿了一下，笑嘻嘻道，“完美。”</p>

裴郁离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直接坦率的女子，不禁失笑。</p>

两人行于人来车往的大街，裴郁离有意让女子行于内侧，自己走在外侧。本还想着保持些距离，可濮盈颇为不拘小节，说着说着话就要往他这边窜。</p>

裴郁离便愈发往外，一旁的马车都要擦着他的胳膊过去。</p>

濮盈伸手一把将他抓了回去，随即又放开手，不乐意道：“你这样躲我作甚？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p>

裴郁离心道你确实不是洪水猛兽，可有人是...</p>

就寇翊那只狗鼻子，身上落了灰都能叫他闻出来，若是沾了女子的气味，那还了得？</p>

逗是逗，可该守的夫德也得守不是...</p>

“想什么呢？”濮盈盯着他问。</p>

“在想城中有何濮小姐感兴趣的好去处。”裴郁离答道。</p>

“城中没意思，”濮盈说，“咱们去城外玩玩。”</p>

裴郁离道：“未时已至，此时若是出城，回程时天色便晚了。”</p>

“晚了就晚了，咱们有马车还有随从，又不是孤男寡女。”濮盈无所谓道，“还是说东南城夜禁早，城门闭得早？”</p>

裴郁离婉拒道：“不是东南城夜禁早，是...我家夜禁早。”</p>

濮盈一顿：“你...你婚配了？”</p>

“没...”裴郁离刚脱口而出，却又眨了眨眼，复点了点头。</p>

“这到底是婚没婚配？”濮盈道，“若是名草有主了可要直说啊。”</p>

“婚配了。”裴郁离道。</p>

濮盈肉眼可见地垮了垮脸，无不可惜地往旁退了退：“啊...怎么这样？”</p>

裴郁离心道这小女子心意也未免太过显露了，一丝一毫也没想着遮掩，喜欢就是喜欢，想撩就是想撩，干脆极了也纯粹极了。</p>

挺有意思的。</p>

“等等，”濮盈又狐疑道，“你是不是在找借口搪塞我？”</p>

“......没有。”</p>

“不对不对，你是寇家人，我是濮家人，咱们算是门当户对。”濮盈不听他说，反而自己分析起来，“若论样貌，也算是金童玉女。年龄合适、身高合适，就连穿衣服的喜好都合适。不对不对，你没有搪塞我的理由。”</p>

“......”裴郁离无语片刻，从她这句话中择出了重点，问道，“我是寇家人？”</p>

“不是吗？”</p>

“可我并不姓寇。”</p>

“......”濮盈一呆，“啊...是哦。”</p>

“不过，我也算是寇家人。”裴郁离莫名其妙地就想这样说，“贱内...是寇家的。”</p>

濮盈眯了眯眼，脚步停了下来，转过去看着裴郁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