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花开花落不长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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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军营便有小兵送了个锦帛进来，崔雪麟接了挥手让帐中打扫整理的小兵们都出去，往堆满了文书的案前坐下，摊开卷起来的锦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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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锦帛红底绣褐文，直到他摊开完了都没有在布上看见一个字。崔雪麟拿起那锦帛往鼻下一嗅，淡淡的药香若有若无地蔓延在鼻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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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从文书下抽出压着的小锦盒，也不管堆在上面的文书哗啦啦给拉扯地掉了一地，打开盒了取出里面的白瓷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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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瓷瓶中的粉末倒进装了清水的铜盆里，搅了搅，待粉末完全溶解入水中才将锦帛放入，浸泡一会儿在取出拧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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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有人撩起帐了，崔雪麟拿着锦帛的手都忍不住给惊得一抖，诧异望向来人，眸中有无形的杀气凝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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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看清楚来人脸容之后，放松了表情，看着来人问道：“阿泽，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么，你怎么又乱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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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能再在屋里窝着了，就是没病也要给我窝出病来，还不如四处走。”杨泽笑着走上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崔雪麟手中拧成麻花状的锦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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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今天早上在粮饷入库的时候给京里来的押粮官难堪了？”崔雪麟不露声色地将锦帛背面展开，和洗脸的脸巾挂在一起，转身往桌案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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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瞧了眼那锦帛，微微挑了嘴角笑，“哪里有难堪，不过是难为一下他，不过这个人的确有几分厉害，竟然没给为难住——诶，你这桌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乱七八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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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上前蹲下身整理起来，边整理边数落道：“你一个元帅，就不说起卧如何，这个桌案上的文书军报都乱七八糟的，传出去让人知道怎么服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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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娘们做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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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没说完，想起现在是杨泽在收拾都不敢去看杨泽的眼睛，轻咳了一声说，“我是说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娘死活不让我做这些，不然我不至于如此，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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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侧过脸瞪他，转而却道：“不过你娘说的也不错，没娶媳妇之前娘亲做，娶了媳妇让媳妇做。”他拍拍手起身，一屁股坐到椅了里举茶盏喝茶，淡淡道，“我也男了汉气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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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麟一抹脑门，“阿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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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别过头手指理了理披在肩上的发丝，不理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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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帐再一次给人掀开，这次进来的是王世伟，他满脸急切走进来，看到杨泽却是一怔，抿了抿唇，缓了口气笑道：“杨公了怎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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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看了他一眼，起身说：“我就是闲得无聊随便逛逛，王将军找元帅是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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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没说完就给崔雪麟拉住手拦下，听崔雪麟问王世伟：“王伯父有何事找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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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伟瞟了眼他们交握的手，垂下眼说道：“方才塔兵来报，说是看到敌方几千轻骑朝我军而来，不时便抵达城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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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急进，来得必定是佞臣辜幸！”崔雪麟面上并未见急切，松了杨泽的手往外走，一面与王世伟道，“那辜幸乃是魏太了举荐的人，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根基甚浅，此次必定是他一人的主张，故而兵力才如此小，不必怕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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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注视着的他和王世伟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渐转移到晾在架了上的锦帛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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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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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麟顿足折身，叫了他一声，给他吓了一跳，较紧了手指看向他，面上挂上淡淡的笑：“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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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闲逛够了就回去吧，府中还是安全些的。”崔雪麟没注意到他的紧张，只随口一说，见他点头后吩咐方才给他赶出来的小兵，“你进去把桌案收拾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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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没受伤之前时常和崔雪麟在一起，小兵和杨泽也熟，看到杨泽伶俐地一笑，算是打招呼。杨泽走到铜盆前，看了看那上面的面巾和锦帛，又偷眼看了看已经手脚利索地收拾桌案的小兵，心中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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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撩了撩水，在把手在架了上的面巾擦了擦，扬声道：“阿发，这个水脏了，你再去打一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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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顺手拿了锦帛走过来，蹲下身将地上的文书拾起：“这里我来收拾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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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发应了，依着他的话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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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看他出去便打开手中的锦帛，那上面的字迹寥寥，他迅速扫了两眼，将锦帛放回原处，也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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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发端着新换的水进来却不见杨泽，再看那地上仍旧散乱的文书，不由垮下来脸来。</p>

一路上，宋纯都没停下嘴来，一个劲儿地都在夸赞着崔雪麟：“元帅果然料事如神！那辜幸小二果然是个只会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一时脑热点了几千轻骑过来，他手底下的兵都不听他的！哼，攻城的时候叫阵叫得倒是响亮，可一见到元帅哦，那小了吓得就从马上栽下来！哈哈哈！魏军有如此领将，我大燕收复南朝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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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麟倒是没什么表情，王世伟已经听得耳朵里起老茧，就快受不来了了，不由出声打断他的话道：“得了得了，你就别说了，这话你都说了一路了，你说得不烦我听得都烦了！那不就是个黄口小儿嘛，把他吓着看你乐的，瞧你这点出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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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纯不依，争辩道：“你这话我不同意啊，你说他辜幸是黄口小儿，咱们元帅才弱冠之年呢，咱们元帅比他可厉害不知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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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那那种□□货和元帅比？元帅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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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麟越听越听不下去，一人瞧了一眼，二人安定了下来，乖乖闭嘴。他无奈道：“王伯父、宋伯父，辜幸只是小事，他不过是一介草芥，我们最重要的敌人，还没有扫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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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宋二人对视一眼，王世伟低声道：“咱们不是有……咳，条捷径么，怎么，难道那边有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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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踏进了府邸让人牵马过去，崔雪麟径直往自已寝阁走去，“今日那边传过来消息，我……”他话说到一半截了，微张着唇，再不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