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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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妄把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放回床单上, 生怕他睡着不舒服，但手仍然没松。</p>

他盯着交缠在一起的两只手，左看右看, 都是暧昧。</p>

这感觉就挺奇妙的, 在今天以前，他都觉得自己是纯直，半根烟烧完，猝不及防弯成了蚊香。</p>

然而对于这个剖析内心的结果, 好像也并不那么意外。</p>

如果喜欢的人是苏敛，他碰巧是个跟自己一样的男生,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p>

爱情本就与性别无关, 即便世俗还存在偏见, 他性格狂妄, 完全毫不在意。</p>

苏敛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 其实比谁的心都要热。</p>

一开始不想帮顾安久他们补课，嫌笨嫌烦, 但口嫌体正直，到底是嘴硬心软, 临考前还揪着人不放。</p>

平时那么早就休息的人，今天硬生生扛到十二点。</p>

现在再想起那些奇怪的养身糊和蔬菜粥，好像也没那么难以下咽。</p>

更别说督促自己学习锻炼，想来想去, 大概也是为了他好。</p>

池妄轻轻捏住握住的手指，突然觉得内心一片柔软。</p>

能够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 好像也没什么遗憾。</p>

就是不知道苏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个忘不掉的前任，这事儿有些麻烦。</p>

无端的, 他挺羡慕那个人，占据了苏敛的情感和初恋，享受过不为人知的温柔体贴，甚至还有亲吻和拥抱。</p>

池妄垂眼，心里泛酸。</p>

只是，如果苏敛喜欢的是女生，贸然告白，大概连朋友都没得做。</p>

想来想去，他微微叹了口气，觉得道阻且长。</p>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p>

池妄动作僵住，侧头看向发声的方向，发现隔壁床的宋嘉词双眼紧闭，嘴里嘟囔个不停。</p>

要命，这小朋友说梦话打结巴就算了，诗词内容还这么扎心。</p>

池妄低头笑，月考前夜，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心意，是挺凄惨的。</p>

不得不说，很是应景。</p>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双腿都有些发麻，也没移动半步。床头的枕头边上一阵震动，扰乱了寂静的深夜。</p>

突然惊觉，他猛然把手松开，往旁边一躲，苏敛恰好缓缓睁开眼。</p>

“闹钟响了。”苏敛低声嘟囔了一句，抬手关掉震动。</p>

迷迷糊糊往床边一看，差点儿吓得心脏病出来：“你鬼一样站这儿干什么？背完了？”</p>

池妄低声骂了句脏话，心说全顾着儿女情长，书还一页没翻。</p>

他舔了舔下唇，压低声音：“不是，我看你要是睡着了就接着睡，不然明天精神不好。”</p>

“不睡了，我起来监督你们。”苏敛撑着床铺从床上坐起来，感觉手心上烫得厉害。</p>

也没发烧，也没生病，却觉得温度有些过高，邪门。</p>

他捻了捻指尖，顺着楼梯爬下床，经过池妄身边，轻轻低下头闻了一下。</p>

一股很淡的烟味沾染在外套上，在窗外席卷进来的空气里更是明显。</p>

神色冷了些，他淡淡质问：“抽烟了？”</p>

明明散了这么久，果真是比狗鼻子还灵，池妄不自然嗯了一声：“困，而且烦，原谅我这一次，只抽了半根。”</p>

苏敛轻哼，也没说话，冷着表情拉开宿舍门朝着对面走。</p>

池妄快步跟上去，求道：“我错了，你别生气。”</p>

见人没应声，又补充道歉：“下周我绝对都不碰。”</p>

吃瓜二人组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碰什么，不会直接按着人亲了一嘴吧？</p>

脑内疯狂脑补完一系列小剧场，顾安久瞪大眼：“不是吧不是吧，你干什么了，让你别这么虎你不听。”</p>

“我干什么了？”池妄瞪他一眼，远远地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示意闭嘴。</p>

苏敛没意识到暗流涌动，视线扫了一圈，轻声问：“谁先来？”</p>

这话一出，全员沉默。</p>

“背了一篇是一篇，来。”苏敛嗓音带着困倦，慢吞吞开口。</p>

池妄心说一篇都没来得及背，这会儿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单词都蹦不出来。</p>

他再次主动认错：“刚才走神了，我现在背。”</p>

顾安久：“我也走神。”</p>

林衍更简略：“我也。”</p>

苏敛直接气笑：“你们仨在脑内联机打连连看呢？没一个人记得？”</p>

“给我半小时，马上就好。”池妄不敢插杆打诨，赶紧回到桌子前坐下，埋头苦读。</p>

另外两人结束废话，赶紧跟上大哥步伐，开始摇头晃脑默念，场景一度像是进入了传｜销组织。</p>

苏敛捏了捏眉心，微微叹气，真是拿这群人没办法。</p>

他这几天监督补课，连带自己也把重点全部复习了一遍，几乎没什么可看的。</p>

环顾四周，视线落在阳台的烟灰缸上，烟灰边上留着半截烟。</p>

说是一半，倒还真是一半。</p>

苏敛知道戒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能够少量就是进步，循序渐进，总有一天能完全戒掉。</p>

他摸出手机打字搜索：如何快速戒烟，弹出一大堆评论。</p>

无非是糖果代替，或者多做运动，转移注意力。</p>

吃糖太多对身体不好，锻炼倒是个不错的选择。</p>

苏敛想了想，月考过后就是运动会，各种长跑可以替人安排上。</p>

心里盘算完毕，他靠着小沙发眯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p>

顾安久可怜巴巴看着人，双手合拢：“我们背了十篇，尽力了。本来想叫你，妄爷不让。”</p>

语气酸溜溜的，在阴阳怪气含沙射影某人见色忘义。</p>

不过苏敛倒是没听出来，只是点了点头：“来吧。”</p>

于是开始卡顿着开始背范文，池妄这回倒是真是用了心，十篇几乎一字不漏，错误极少。</p>

除了某几个单词不认识读错音，没什么大毛病。</p>

“你看，你明明可以。”苏敛抬眸，语气认真，“你要是稍微用功，成绩绝对突飞猛进。”</p>

被心上人表扬，池妄懒散笑道：“都是小苏老师教得好。”</p>

这种时候，也不忘了拍一马屁。</p>

等另外两人背完，苏敛合起资料，打了个哈欠：“先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生物和化学明晚继续。”</p>

“什么！还有明天！”顾安久苦不堪言，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我可以上吊吗？”</p>

“考完再吊，睡觉。”苏敛从沙发上站起来，扫了一眼池妄，“别又熬夜。”</p>

池妄这会儿心境突变，觉得苏敛说什么都觉得好听，笑着说：“行，都听你的。”</p>

嘴甜得要死，心也腻得要命。</p>

-</p>

早上八点，一群人从六班教室出来，分散到各自楼层准备考试。上回苏敛成绩突飞猛进，一越进入了第一考场。</p>

他刚把笔袋放上桌面，就感受到四面八方都是好奇的视线落到身上。</p>

说是好奇算是好听，更多的是猜测和质疑。</p>

苏敛面无表情坐下，后背还没靠上椅子，手腕被人捏住。</p>

他微微抬眼，看到一位五大三粗的男人抓着自己的手：“同学，有事？”</p>

“没什么，就是考前来沾一沾理综满分的圣光。”男生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p>

不着痕迹地从手里抽出，苏敛淡淡说：“第一科语文，我上回考了九十七，你确定要沾？”</p>

男生被噎了一下，心说传说中的学神果然是高冷，说话能冰冻三尺。</p>

“回座位吧，马上开考。”苏敛垂下眼，不再言语。</p>

第一考场的人大多认识，常年坐在一块儿考试，至少能混上个脸熟。</p>

旁边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不大，隐隐约约落入耳中。</p>

“看看这回考多少，就知道是不是作弊。”</p>

“我还是觉得邪门，怎么能有人一个假期突飞猛进成这样？”</p>

“说不定之前都是装的，上回打赌用了真本事。”</p>

“可能吧，不然真是开了天眼，答题卷我看过，跟标准答案似的。”</p>

苏敛懒得辩解，只是慢悠悠晃着笔，有些出神。</p>

世界上没那么多奇迹，都是以前刻苦换来的而已，那些挑灯苦读的日子，全是一心想着苏华生以后不那么辛苦。</p>

他们不懂，当一个人信念足够强烈的时候，什么都会可能发生。</p>

“不、不许说人、人家坏话。”宋嘉词憋红了脸，冲着议论的人小声反驳。</p>

苏敛隔着一段距离，冲他做了个口型：“没事儿。”</p>

考铃敲响，试卷发下，四周陷入沉寂，都是笔刷刷做题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