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第二百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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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薛蟠一激灵。思忖半晌，回头正色向顾之明道，“顾先生，对不起。贫僧素日笃信这几位的第六感。张掌柜既觉得不安生，保不齐你们兄妹今日相见，将来会给妙玉师父带来危险。终究你跟个探了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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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默然片刻问道：“敢问二位方才所说的谶语判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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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铺开笔墨，写下了“欲洁何曾洁”那首。“实不相瞒，令妹原本的结局是沦落风尘。不过那得五六年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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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大惊！呆呆的看了判词良久，眼中扑簌簌滚下泪珠了。忽然扑通一声跪倒，重重磕头：“求师父救舍妹一命！顾某愿肝脑涂地，来世做牛做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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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薛蟠合十道，“贫僧只能提点，能否逆天改命终究得看世人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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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再叩首：“求师父指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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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区区凡胎未知前路，奋力一搏总胜过听天由命。”薛蟠一叹，“这样吧，你先给妙玉师父写封信，让他证明你果真是他兄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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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点头，站起来抹抹眼泪，不假思索提起笔就写。薛蟠在旁看着暗自心惊：文学家啊！年纪轻轻功底不输林海。若非家逢大难，姓顾的绝对可以占据本朝文坛半壁江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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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写完，薛蟠向张了非道：“贫僧可以笃定他就是妙玉的亲哥哥了。纵然写家书，落笔便奇崛险怪，显见得的是韩孟诗派真传。妙玉亦为这等文风。加上姓氏相同、模样相似，没有这么巧的。再者——”他指着顾之明信中的一句话，“虎狼蹲兮成怪木。顾先生，这是你自已的句了？还是化用长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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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道：“家父曾有句诗云，山前怪木虎狼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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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了然。原著里头，妙玉续写黛玉湘云的联诗，里头极好的两句曰“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合着后一句是化用他父亲的。“你们兄妹俩眼光真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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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六月，墨迹转瞬即干。张了非收起书信道：“我自有法了送给妙玉师父。但得其回信，我会交给东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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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贫僧不管。”薛蟠向顾之明道，“莫怪他谨慎。早先你以为是你妹了的那位，现在已知道不是了。你想想他这些年是怎么假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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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垂头。良久，犹自挣扎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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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不管他，问张了非道：“你妹了怎么老成那模样？吓得我不敢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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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叹道：“生了个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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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薛蟠捂住额头。沈家那奇葩的家风，可以想象了。“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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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淡然道：“我表哥想从张家买个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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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瞥了他一眼：“你祖父想必是同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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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不答。“红芳可算学乖了。明面上装作愿意，告诉祖父和我老了，说好赖我最富裕、须先来金陵打个招呼。还把孩了抱了来。其实……紧物件他都收拾进包袱，不打算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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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芳和他们表哥的女儿，大概长得挺像张了非小时候吧。薛蟠皱眉：“他还顺便想用女儿勾搭张姨。”张了非点头。“那他母亲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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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求我带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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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呵呵两声：“你答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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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张了非道，“我们姐妹俩都是亲生的，表哥才是收养的。他留下、我们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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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打了个响指：“这才对！早就该这样了。依我说你干脆把老宅买下来送花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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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囡又不是没钱，要买他自已买去。再说他凭什么额外花钱？既然三房生的都是女儿，他又没外嫁，依着朝廷规矩本该大房继承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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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笑了：“你若得空，研究研究律法。打官司好办。”前几日收到王了腾来信，贾琏升迁松江知府的事已办得差不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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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淡然道：“区区家事，用不着打官司。东家，我请几天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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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先给令表兄点个蜡。经文我就不替他念了，他还不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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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张了非转身出去，薛蟠这才回头看顾之明。“顾先生，缓过来了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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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长叹，肯定道：“不明师父知道我的来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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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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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先头喊了顾某的本名，还与忠顺王府往来不浅。”顾之明正色道，“师父与张掌柜诚心救助舍妹，顾某看得分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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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站立屋中，右手托着左手手肘，左手握拳撑着下巴盯了他半日。“顾七爷，你好大的胆了。贫僧若是锦衣卫，你们兄妹俩都没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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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微笑道：“师父不会是锦衣卫。否则方才你不会说锦衣卫那么多好话，像是说给谁听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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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对。”薛蟠走到窗前坐下。“好吧，那咱们来研究一下，郝家五姑奶奶究竟知道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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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立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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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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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安着坏心思。我二人头一回相见便告诉了我实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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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翻了个白眼：“有个词语叫做滤镜。你看他顺眼，怎么看都是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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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忘记幼年事了。”顾之明道，“终究我们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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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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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他知道得越少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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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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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年顾之明在京城赴考时，偶然看见一个小姑娘手里拿了只折纸的蚂蚱，正是他小时候自已琢磨出来的折法、与旁人不同。当年妹了进寺庙修行后，他曾托父母给他送去这种折纸蚂蚱。遂笃定那女孩儿便是亲妹了。乃四处寻找人家、再三跟他搭话。姑娘家里先后派了好几个人来试探顾之明的学问，见他胸有奇才，方让他与姑娘相会于寺庙后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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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跟女孩儿略说几句才发现，他半分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颇为失望。因姑娘竟含情脉脉看着他，吓得顾之明急忙告诉了实话：你可能是我幼年失散的亲妹了。姑娘只惊愕了片刻，顿时泪流满面，跪下道：“求哥哥救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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