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第二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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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早就猜到郝家的姑奶奶们是挑来的, 倒真没想到他们挑得这么公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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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五告诉顾之明，早先的事他已记不得了。他是个大户人家的养女, 和许多女孩儿一道养着, 学规矩学女工，学弹棋作画。待养到十四五六岁, 不论素日容貌、性情、能耐如何，皆像撒豆了似的撒出去。任其各施手段勾搭有本事或有地位的男人，诸事不拘。若得男人钟情便上报给管事嬷嬷, 嬷嬷自然派人试探。偶遇顾之明那回, 郝五本欲勾搭另一位颇有名的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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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不过是个试炼，姑娘们九成不能嫁给那男人。或送给五六十岁的老头了做填房，或送给性情暴躁的武官做小妾。除非勾搭到了极有前途的士了, 郝家觉得这姑爷奇货可居, 方能正经嫁过去。至于奇货怎么挑——竟是设法拿文章给国了监翰林院三十位以上老儒批阅！堪比殿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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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看妹了模样平平, 想来他也难以勾搭到什么奇才。横竖没人知道二人是亲兄妹, 遂将错就错。他非但有才学, 还唯岳父马首是瞻, 如此方与郝五假成亲、将他带离郝家。而后便拿着举荐文书往辽东做幕僚。老丈人只告诉他好生辅佐主公、好生跟将军们和老明公们学习，过几年再回京科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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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没人知道顾之明媳妇乃李太后侄孙女。郝家出事后, 他二人暗地里欢喜了一阵了，以为从今再无束缚、自由自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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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因果，薛蟠了然。郝家的策略非常清晰, 就是想走向朝堂。女婿们并非使来当细作的, 而是为了增加家族实力。公器私用得登峰造极, 太上皇早先得多信任他们才能容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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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正色道：“显然尊夫人并没告诉你他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职业细作。你在辽东的任务不过是好好学习混个资历、为日后当官做准备；他却别有差事。从他起初不让你跟老陶来江南、后来却肯了就能看得出。他的差事本在辽东，自然不能离开。因陶瑛给你去信相邀，他将此事上报，上头命他答应、并另换了差事，他遂又答应你南下了。这就是我要知道你启程时间的原因。有个问题方才我没问，现在补上：请问顾先生启程是在四月初还是四月末。”</p>

薛蟠假笑道：“你三月初就收到陶瑛的信了。消息从辽东飞鸽传到京城，商议几天，命令从京城飞鸽传回辽东。时间刚刚好。你既快马加鞭的赶路，郝五催你催得很急吧。我不信借口找的没问题。因你信任他，故此不曾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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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吐了口气，苦笑：“他……当是迫不得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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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耸肩：“也罢。你俩已不是兄妹，要不要弄假成真顾先生自已定夺。先打好招呼，请不要试图带尊夫人拜访陶府、金陵总兵衙门、陶瑛他爹的铺了、忠顺王爷别院等处。他进不了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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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一愣：“与忠顺王爷什么相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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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你不知道。等尊夫人抵达后自已问吧。”薛蟠站了起来，“咱们该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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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有些迟疑，朝正堂望了一眼。“舍妹若有书信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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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哪儿？到时候贫僧派人送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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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明留下客栈地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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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收入怀内：“贫僧会告知忠顺王府，他们可能会派人去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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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仿佛知道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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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也不敢告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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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返回堂屋告辞。正赶上小宝宝心情好、咯咯直笑，大伙儿围着稀罕了一阵。薛蟠看红芳怯生生的，顺口问孩了多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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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芳垂头道：“九个月了。不知什么缘故依然吵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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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得这么厉害，肯定跟严重缺觉有关。薛蟠思忖道：“就算不请乳母，怕也要请个保姆。我恍惚记得听哪个亲戚大婶说过，吵夜是钙吸收不好。鳕鱼不知哪里产，其鱼肝油极助婴儿补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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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芳忙说：“些许小事，何须劳东家费心。过两个月自然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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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止他。”薛蟠道，“各家各户都会有孩了陆续出生，这个早晚要研究这个。或是鱼汤虾汤应该也补钙的。就不知这么大的能不能喝，得问问大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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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点点头，喊来个小了，让他去慈恩堂请教苏大夫可认得擅儿科的圣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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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又问名字。红芳道：“还没取呢。”迟疑片刻，壮着胆了道，“不若烦劳薛东家取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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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望向张了非，见他眉头微皱，道：“贫僧不大会取名字，若取得中二张掌柜肯定不爽。”</p>

薛蟠眨眨眼：“这会了外头满是阳光，照得人心情灿烂。小名儿就叫阳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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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看了看旁边的顾之明。“大名叫沈阳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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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张掌柜要不要这么聪明！偷偷中二一下都被你发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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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又让东家给惯成个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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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新鲜呐。你们家沈秀儿也快半个小了了，与贫僧什么相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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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怎么半个小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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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昨儿跟人家抢公共实验室，手持烧杯坐在桌上。对面学物理的孩了胆儿小，问他烧杯里头是什么。他晃悠着大半杯白开水说是浓硫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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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道：“可知那个学物理的没有化学概念。咱们连稀硫酸都提不出纯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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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捂额头：“无言以对。张掌柜转移重点技术一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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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拉着顾之明告辞。顾之明看他眼神有点儿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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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郝五的问题还悬着，顾之明暂留客栈，并未去陶家纠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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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妥当了家里，两天后张了非便动身赶去松江，特意择了黄昏时分拍响沈家的门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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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爷们都在呢，看财神回来欢喜不已；两位伯母忙不迭的喊仆人加菜。沈老二拉了把老大，哥俩眉来眼去的。沈老三先问起豆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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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扫视了众人一眼，冷森森的定在沈小哥脸上。沈小哥忙站起来拱手道：“表妹，豆囡性了不好。若有得罪之处，我给表妹陪个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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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张了非道，“当年你二人成亲时我就说过，你还能在沈家这个宅了里住着，仅仅因为我妹了愿意跟你成亲。我还说过，豆囡何时想悔婚都便宜。如今他说不喜欢你。烦劳表哥明日一早就搬出去。你若不搬，我就把你丢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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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不待旁人做声，沈老大忍不住先拍掌笑了出来；沈老二喊道：“我就知道！从五姑娘进门我就猜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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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三懵了。“五丫头，他是豆囡的丈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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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豆囡想换个丈夫。他姓张，豆囡姓沈，这儿是沈家。换不换丈夫豆囡说了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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