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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婆婆不答话。只三百来字，来回细看，怎么看怎么像。若此图纸并非秘密，民间保不齐尚有流传，自家却天翻地覆。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良久才说：“你找找，看别处有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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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就……依着茅房顶上关囚犯做标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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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婆婆走入内室，取出个紫檀木的妆奁。拆下奁盖，从里头倒出一叠图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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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直眨眼：“万一是两份东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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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婆婆随口道：“横竖也不是我家祖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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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拿在手里胡乱翻了两下：“纯粹就是天书嘛。您当真能记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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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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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不了天才的脑细胞都什么构造。”薛蟠将东西揣入怀中，“找得到找不到可两说的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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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找去。”夏婆婆含笑道，“有什么要求只管说。你给的那条地道、你替三皇了预备的火.炮，正经是天大的功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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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贫僧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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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遂登船返回江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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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无话，这日来到扬州。薛蟠没惊动林家，只悄然藏身于哥谭客栈。乔老探花还在琼州忙基建。虽说林妹妹没学多久，终究是业内人氏，放生寺的图纸得先由他过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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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林黛玉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不时在外头上课。薛蟠抵达扬州第三天，黛玉往一处女校听讲座。薛蟠弄了套隔壁男校的校服坐在离他不远处，冷不丁低喊了声“为了部落”。林黛玉眼角瞄过去，抿嘴一笑，也低低的答应“为了联盟”。薛蟠脑中无端冒出五个字：美女与野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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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听到半中间，黛玉起身离开、让同来的雪雁自已坐会儿。雪雁颇好学，正听得入迷，胡乱答应两声没动弹。林黛玉出了讲堂一转身，便看见薛蟠立在后头笑眯眯招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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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寻处树荫草地坐了。薛蟠从怀内掏出图纸：“你瞧瞧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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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接过来口里说：“什么？”才看个开头，眼神遽然被抓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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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忙捅了捅他：“喂喂，可以拷贝、原件得留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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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也！从不曾见过这种扣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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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眨眨眼：“你看过一遍，回去能完整复刻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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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开大合，勾嵌精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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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望天，知道被当成了耳边风，干脆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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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演讲散场，黛玉还没看完一半。薛蟠忙抓起图纸合拢，黛玉瞪他。薛蟠抬抬下巴：“雪雁该找你了。抄完还我，我住哥谭客栈。要抄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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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想了想：“三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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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比了个“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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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已经调了扬州的二十多名工程制图人员，每人分拆几张图，将东西描摹三份。乃分明送予金陵的三位做假古籍高手处，让他们各做一本、假日期只在前朝末年和本朝初年。既然不算太久，东西做起来也方便。使那时候的陈纸、陈墨和陈线，再稍微弄几回潮痕、霉痕便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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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头一册“数十年前”的假货送回金陵。薛蟠和林妹妹早都密议了多次剧本。遂给放生寺下张帖了，说盐课林海之女和栖霞寺不明和尚明日上午想来拜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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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俩光天化日坐着马车过去。不多时，主持老和尚领着徒弟迎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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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摇摇手：“玄机大师还记得贫僧否？差不多有个七八年没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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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和尚合十诵佛：“不明师父曾客居林大人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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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后面的圆脸师父你好~~别来无恙。”薛蟠又摇摇手。“贫僧今日却是奉了京城一位大人之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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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行了个礼：“我只因为好奇，特来凑热闹。大师只当我是学徒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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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同入方丈室，玄机喊小和尚上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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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正色道：“前两三个月，京城狠狠乱了一阵了。如今新君继位，天下渐安。有一位魏先生，额，魏女士，旁人唤他做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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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和尚动容了一瞬，沉声道：“他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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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有从龙之功，如今正春风得意。他在贫僧家一处古董行买走了本旧书，然后悬了个好高的赏，要买旧书里记载的一种图纸。后来也买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便将旧书和他悬赏来的图纸同给了贫僧，让贫僧送至扬州放生寺。唯恐贫僧做事不上心，或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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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薛蟠从怀内取出金牌，如朕亲临。屋中僧侣登时跪了一地。老和尚玄机果真多疑，求细看金牌。薛蟠便让他随便看。仔细检验，是真货。老和尚将金牌搁在案头再拜，薛蟠方收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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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玄机神情古怪：“他……有从龙之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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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薛蟠取出两本假货。“魏先生让您先看这本。见那书签没？就那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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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翻开书看了几眼，登时如中了定身术。半晌，缓缓抬头，哑声道：“另一本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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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递给他图纸册了。玄机又呆了，抬去外头的能做罗汉像。缓缓翻看许久，额头冷汗涔涔，背上的僧衣亦湿透。“他还有什么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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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贫僧在江南也找找这图纸，说不定也有。不论找到几本，他都出高价买去。”薛蟠指道，“这本书的作者像是江南人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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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探头道：“我在家里仿佛看见过来着。好几辈的藏书，太多寻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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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知道林家书多且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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